第四章
星期六起,刑事组开始在流动工作间办案。它是一个大拖车,停在一片草地上,很靠近发现尸体的芦苇丛。彼得·戴蒙每次在里面走动时,地板便响起宛如空啤酒桶的声音,那声音一直响到晚上他指挥关键的第一步调查时。五支电话一直是忙线中,一组档案员负责把每一项讯息、每一份资料转换成动态表,接着再制成索引卡。可应付高达两万张索引卡的标准四段式输送带,不祥地立在工作间的中央。尽管几个较年轻的同事喃喃说着电脑如何如何卓越,但戴蒙对索引卡已够满意。假如这个调查办法不能很快有结果的话,他将被迫装置他所瞧不起的电脑影象显示系统。到时候,万一电脑出状况,愿上帝帮助那些哀哀叫苦的家伙吧。
搜索死亡女子衣物的工作,最初集中在最易走近的湖岸区——由环湖的三条路进入。结果,找来一大堆人们忘记带走的各式衣物,那些衣物充分说明了人类在湖边活动的多样性。所有收来的物品,虽然不能确信与本案有任何关连,但一概费事地贴上标签,用塑胶袋封好,另外还在地图上做记号,并载入动态表。
在发现尸体漂浮的水域,则召来潜水夫打捞。衣物或其他证物不无可能沉在湖底,所以这是必须做的一件事,虽然包括戴蒙在内,多数人都判断尸体是从别处或湖对岸漂来的。
湖边村子所有看得见湖景的住户,则挨家挨户调查,以期找到前一个月傍晚以后,目击在湖边发生怪事的人。如此累积的一大堆笔录,很快证实刑事组本来就知道的事:傍晚时分,湖边常见钓客、赏鸟人、溜狗者以及谈情说爱的情侣走动。至于把一具裸尸拖到或搬到湖边,再丢进湖中的事,连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彼得·戴蒙认为这样的大举搜索,尽管大部分没有收获,但仍是必要的。他认为,真正侦探的工作是:指认并盘问嫌疑犯的开场白。对所有关心这件所谓“意外事故”的人而言,这是一项谋杀案。他确定这是谋杀案,好比确定一天过去会接着另外一天一样。自从三年前他调来埃文索美塞特警察局的刑事组开始,他曾主导五个案件的调查,其中三件为本地案子,另外两件牵涉的地区较大,但只有一件判罪结案。最后侦办的那一件,其实是额外工作,还待解决,它可能得再拖上一年也未可知。不过,他很满意自己识破了主嫌犯那家伙。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次记录,假如他在埃文郡的服务不是老被过度宣传的米森岱案件干扰的话,可能还会更出色些。
四年以前,一个名叫海得利·米森岱的年轻黑人,在伦敦西区的汉默史宓建屋合作社偷窃时,犯下杀人案。一名曾任士官长的顾客尝试与小偷对峙,结果头部中弹,几乎立刻丧命。当初,该案的调查工作由首都伦敦警察局的雅克·布莱兹探长负责。当时,戴蒙在该警察局任侦察组长,是布莱兹的副官。着手侦办该案后不久,名偷米森岱便被带进警察局,在戴蒙侦讯下俯首认罪。两年多之后,戴蒙转调至埃文索美塞特警察局荣任探长职务。不料,第二个男子出面,在一段宗教对谈后,承认犯了该项杀人罪行,他还出示当时枪杀对方的枪支。后来,由一组新派任的人员进行调查,最后于一九八七年,海得利·米森岱服无期徒刑届两年零三个月时,由当时的内政部长下令释放。
新闻界因而对警方大事批评取笑是必然的。小报公开抨击布莱兹和戴蒙,指控两人对一名无辜的年轻黑人逼供。结果免不了展开一场官方调查。雅克·布莱兹负起这项错误的全部责任,却因被曲解而崩溃,以致提早办理退休。新闻界转而将矛头全力指向戴蒙。他们本欲问倒他,但在调查过程中,戴蒙昂然应付强悍的盘问。至今为人所未解的是:是否戴蒙强力反驳舆论因而打动了调查委员。本来各界的主要谴责是,他强硬的个性导致罪犯招假供,但民众都说戴蒙坦诚无隐;而在听证会中,他总算艰辛地为自己争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