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
方等有轨电车。他赶到电梯,电梯到了之后,他按了一下顶楼的按钮。到了第三十层楼,也就是顶楼,他走出电梯,沿着通道一直走到顶头的送货入口,上面写着“不准入内”的标志。门锁很长时间以前就被砸掉了,这个入口进去有一段楼梯,沿着楼梯可以到达楼顶。以前当他们第一次搬到这栋楼的时候,他就来过这里。面朝西,能够看见整座城市,朝东,看到的是乡村边缘,莫斯科在这里被隔开,那边就是白雪覆盖的田地。四年以前,由于对这个视野赞叹有加,他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人。他是一个英雄——这一点有报纸剪报可以证明。他有一份权威的工作,一个漂亮的妻子,他对国家的忠诚毫无疑问。他是否怀念那种感觉——彻底的、坚定的自信?是的,他怀念。
他乘坐电梯下到第十四层,回到公寓。瑞莎去上班了,吃早餐的碗放在厨房里没有洗。他脱掉夹克和靴子,暖了暖手之后准备开始搜查工作。
里奥组织和监督过许多房子、公寓和办公室的搜查工作。国家安全部的那些工作人员竞相表现,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军官们表现出非凡的认真仔细。珍贵物件被砸毁,肖像画和艺术品从画框中切割下来,书籍被撕毁,整面墙都被踢倒。即使这是他的家,这些也都是他自己的东西,里奥也会一视同仁地对待这次搜查。他撕掉被套、枕套和被单,将床垫翻个底朝天,一英寸一英寸地摸索,就像盲人在用点字法阅读。床垫里可能缝有纸文件,这是眼睛无法看到的,找到这些秘密藏匿物的唯一途径就是靠触摸。一无所获,他转向书架。他翻阅每一本书,检查书里是否藏有东西。他发现了一百卢布,这还不到一周的周薪。他盯着这个钱,在想它的来头到底是什么,直到记起这是他的书,这钱也是他自己的,这也算是一个私藏物。如果有其他工作人员在,他可能会声称这证明了所有者是一个投机商人。里奥把钱放回去,他打开抽屉,低头看着瑞莎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他拎起每件衣服,摸索和抖动之后丢到地板上,衣服在地板上堆成一大堆。待所有抽屉都空了之后,他检查每个抽屉的背面和侧面。又是一无所获,他转身来到房间。他背靠墙壁,用手指在墙壁上敲动,看看是否有保险箱或中空的地方。他摘下一幅裱框的剪报,剪报上是他自己的照片,站在燃烧的装甲车旁边。当时的感觉很奇怪,虽被死亡包围,内心却无比喜悦。他将相框拆开,里面的报纸滑落到地板上。将照片和相框放回到一起之后,他将床翻过来,侧靠到墙上。他跪在地上,地板牢固地拧在一起。他从厨房里找到一把螺丝刀,掀起每一块地板。地板下面除了灰尘和管道,什么也没有。
他走进厨房,洗干净手上的灰尘。最后终于有了热水,他花了一点时间悠闲地在自己的手上涂抹肥皂:所有灰尘都洗干净之后,他还在擦洗自己的皮肤。他想洗掉自己手上的什么?背叛吗,不是——他对隐喻不感兴趣。他洗手不过是因为手脏而已。他搜查自己的公寓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不必想得太多。
有人在敲门,他的手从手腕到胳膊肘都是肥皂泡,他用清水将肥皂泡冲掉。那人接着敲门。胳膊上还滴着水,他就走到客厅,大声问道:“谁?”
“瓦西里。”
里奥闭上眼,感觉到心跳在加快,他极力控制内心往上翻腾的怒火。瓦西里又敲了敲门。里奥走上前,打开门。瓦西里有两个人陪同,第一个年轻军官里奥并不认识,他长着柔和的五官和苍白的皮肤,他的两个眼睛毫无表情地盯着里奥,就像生面团上插了两个玻璃弹珠。另一个军官就是费奥多·安德列夫。这两个人一定是瓦西里精心挑选的。苍白皮肤的那名军官是他的亲信,一定是身体强壮、枪法精准或刀法敏捷。带费奥多来,无非是让他来泄私愤。
“怎么回事?”
“我们来这里协助搜查,库兹明上校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