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以北三十公里·2月15日
正在削减。也许是行动让大家耗尽精力;也许是在本该逮捕布洛德斯基的时候,因为里奥的决定才让他得以潜逃。但瓦西里在怀疑这是否与费奥多和小男孩的死亡有什么关联。组织派里奥去查清这件事情的原委,而这些人当中有许多都是费奥多的朋友。如果这里出现什么怨恨情绪,那么可以利用这种怨恨情绪大做文章。
里奥弯下腰检查雪地里的足迹。雪地上有一些靴印,看上去留下来的时间不长,有些是他们军官自己留下的,而在这些脚印下面有一串脚印一直从谷仓通往田野。他站起身,走进谷仓。瓦西里在他的身后喊道:“我已经检查过那里了!”
里奥没有理他,摸摸门上那把被砸坏的锁:他看到地上铺着谷物麻袋,于是走出门外,盯着田野的方向。
“我需要三个人跟着我,速度最快的三个人。瓦西里,你留在这里,继续搜查这座房子。”
他脱掉自己那件厚重的棉夹克,递给他的副手,但并没有刻意冷落他的意思。他开始沿着足迹朝一望无际的田野方向跑去。
三个被命令跟随的军官倒没有费劲脱掉自己的外套。他们的长官连自己同事儿子的尸体都懒得检查,现在却要求他们脱掉外套在雪地里奔跑。一个孩子的死就这样被轻松打发掉了,就好像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这些人肯定不愿因此得上肺炎,更不会盲目顺从一个快要穷途末路的人,一个无意要罩着他们的人。但里奥现在还是他们的长官,至少目前还是如此,这三个人与瓦西里交换眼神之后,他们假装顺从,但只是慢吞呑地跑动起来,而为首的那个人已经跑出几百米之外了。
里奥一直在加速。甲基苯丙胺让他的注意力变得高度集中,除了雪地里的足迹和脚步移动的节奏以外,这时什么都不存在了。他不能停下来或放慢脚步,不能失败,不能感觉到寒意。即便他猜测嫌犯至少比他们提前一个小时动身,但这个想法并没有困扰到他。这个人不知道他们已经尾随而来,一定是在步行。
前面露出一座小山顶,里奥希望能够从山顶上看到这位嫌犯。到达山顶之后,他驻足观望,仔细观察周围的地貌情况。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白雪皑皑的田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就在树林边缘前面一公里的山下,有一个人影正在雪地里艰难跋涉。这人既不是农民,也不是工人。他就是那位叛国者,里奥对此确定无疑。这个人正朝北向森林迈进。如果他走进森林,他就有了藏身之地。里奥没有带狗,因此到时无法对他进行追踪。他回头看了看——那三位手下被他远远地用在了身后。他与他们之间的纽带已经被截断,已经无法再指望他们了,他必须得亲自抓住这位叛国者。
仿佛被第六感所提醒,安纳托里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到一个人沿着小山坡朝他跑过来,这显然是国家安全部的一名军官。安纳托里已经确认自己已经销毁与这座偏远山村有关的所有证据,于是,他怔了一会儿,追捕者的意外出现显然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被发现了。他感到自己的肚子开始发胀,脸也涨得通红,紧接着,他意识到被这个人追上就意味着死亡,他马上转过身来,开始朝林子里奔跑。一开始,他的脚步笨拙而慌张,跌跌撞撞地滑到更深的雪堆中去。他很快就发现外套对他是个阻碍,于是他将外套脱掉,扔到地上,开始逃命。
安纳托里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森林。以这个速度奔跑的话,他会在追捕者撵上他之前跑到林子里面。森林对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藏身地。如果真的打起来,森林会让他有更多的逃生机会,那里有许多树枝和石块,这远比徒手暴露在外要强得多。
里奥加快速度,一直往前冲,仿佛在跑道冲刺一般。他的意识提醒他这里的地形相当危险,以这个速度奔跑可得当心。但甲基苯丙胺的药效让他相信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