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池深处
十六岁的一天早上,我们最后一起去水塘玩,我和凯瑟琳。那一年她也十六岁,但比我成熟得多,好像我们之间相差的不是几个月,而是几年。这让我在她身边感到笨手笨脚,非常无助。我现在知道自己那时已经爱上她了,爱上了她这个人,还有她会给我的承诺。她站在黑暗的边缘,光彩夺目,让那个地方相形见绌。她金色的长发披在后背和肩膀上,阳光照得她深褐色的皮肤闪闪发光。但是,当我向水中望去,水面上却没有她的倒影,好像黑暗已经将她吞噬。
她转向我,一边脱掉衣服,一边说:“你害怕吗?”
是的,我害怕,我害怕这里寂静的河水。河水本应快速流动,快得像从高处倾泻下来,但这里的河水不是。相反,河水流得非常缓慢,死气沉沉的。最东边是被冲刷的峡谷与山峰斜坡的交会处,河水在那儿重新获得了一些失去的能量,但是流到这个地方就像被污染了,阳光照射在水面上,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油膜浮在上面。
如果父母发现我们在水塘附近玩耍,并且怀疑我对她有所企图,我也害怕他们会说什么。那样一来,会带给我最大的恐惧。我害怕她。我渴望和她在一起,十分渴望。每次看见她,我的胃都会收缩。现在,第一次看到一丝不挂的她,我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我摇了摇头。
“我不害怕。”我说。
我的脑子里回放着对一种生活的幻想,我们可能会在一起、结婚、生子、相恋,她的皮肤紧贴着我的皮肤。我们接过吻,凯瑟琳和我,我感觉她就在我的嘴里,她大笑着推开了我。但之后每次亲吻她都会停留得更久,她的笑声也更加模糊,呼吸也更加急促。
每一个吻都让我欲仙欲死。
“你确定吗?”
她站在水塘边上,回头看着我。她微笑着,微笑中带着承诺。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一直都知道。大笑了几声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入水塘。没有溅起水花。水面只是分开了,让她很容易就进入水里,她进去之后水面又合上了。没有涟漪,水波拍打岸边的节奏也没有变化。
我没有跟随她跳入水塘,看到那黑糊糊的水,我就泄气了。我站在岸上等着她,浑身发抖,脚下的草叶变得锋利起来,冷风刺骨。我希望她能从水中出现,用她的笑声引诱我,用她的眼神勾引我过去。
但她没有回来,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整整一分钟过去了。我盯着水塘,希望能在水下看到她黄金般的身体,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没有鸟鸣,没有嗡嗡的苍蝇声。我想起了那些警告,那些古老的传说。曾经有一些人掉进了水塘深处,有些人后来就不见了。河岸两边都被搜寻过,人们希望河水能把他们的尸体冲上来,但是没有。现在只有最勇敢的人和最愚蠢的人才会来这里,年轻小伙子们希望能在这里展示他们的青春,因此得到一个拥抱的奖励,或者更多。当他们最终离开这里时,都会紧紧抓住彼此的手,并保证不会再来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幸运的,他们知道别人没有他们这样幸运。
我对她的爱战胜了恐惧,我闭上眼睛,跟随她跳进了水塘深处。
池水冷得让人难以想象,冷到让我觉得心脏要停止跳动,冻结在身体里。池水非常奇怪,浓度大得很难在里面游动。我抬起头,看不见太阳,但是有一些光亮。我能感觉自己的手就在面前,但是手掌被下面、而不是上面的东西照亮了。我在水下扭动着,面向河床,腿向后蹬着,向着光亮处游动。
水塘底下有一个房子。
屋子是石头砌成的,有两扇窗户,门两侧各一个。房顶或许曾经是用茅草搭建的,如今只剩下几个板条和支柱。余下的矮石墙像弯曲的手臂,环绕着曾经的花园。中间的缺口是曾经的门所在的地方。荒废的烟囱指向上面明亮蔚蓝但已看不见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