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为主管,但他却提出“永无岛”这个策划案并专心投入,其人格令人深感敬佩。
不过,还有个问题,就是由佳里。
“如果我在这里陪别人家的钥匙儿童说话,却让由佳里独自在家吃晚餐,那就毫无意义了。”
一色说,这点只要和其他同事商量调整值班时间就行了。他说得毫不做作。
虽然如此,悦子仍有一丝犹豫。没想到,替她斩断这丝犹豫的竟是由佳里本人。由佳里虽才十岁,但可能是身为独生女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敏之从小就教她要讲道理,出落得聪慧懂事。悦子把原委告诉她后,她立刻说:“妈妈,那很好呀,你为什么不试试?”
“妈妈去上班没关系吗?”
“嗯,反正礼拜天不用工作吧?学校的教学参观日和运动会你也照样有空来参加吧?”
“那当然。”
“那不就好了。妈妈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上班,我觉得很好啊。”
听孩子这么一说,悦子这才想起,自从敏之死后,不出门的日子里她甚至一整天都不梳头发。想到自己变得这么邋遢,悦子不禁脸红。
更何况——她想,就算在家,由佳里也常抱着电话讲个不停。即使对小孩来说,那也是一种非常愉快的沟通方式吧。所以,敷衍也好,暂时也罢,能够为寻求这种沟通方式的人提供一点愉快的聊天时光,说不定会是份不错的工作。
就这样,悦子开始在“永无岛”上班,而贝原操就是悦子结识的唯一一个“升格朋友”——从虚拟开始,最后升格成为真的朋友。
小操第一次打电话来“永无岛”是在今年开春,来电内容大致是说想休学去工作。对于在那个季节、那个年龄的孩子而言,说出这样的话井不算稀奇。
当时,悦子等小操尽情说完想说的话后,才对她说:“如果你想休学去工作,那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觉得有点可惜,因为工作可是要做一辈子的。”
小操说她很欣赏这个答复。
后来,五月的假期快结束时她又打来,说决定不休学了,之后就开始不时打电话给悦子。
小操谈的内容和大部分打电话来“永无岛”的人没两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谈。有时也会对学校或家庭发发牢骚,但悦子觉得她谈得更多的似乎是将来想怎样之类的梦想。
当小操提出“我想跟真行寺小姐见一次面”时,悦子并没觉得太意外。
(我想亲眼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不行吗?)
然而,提出这种要求的咨询者并不多见。悦子迟疑良久,最后征得一色的许可,在“永无岛”所在大楼的咖啡座和小操见了面。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小操说,“哎哎,你真的已经三十四岁了吗?真不敢相信。”
小操活泼、聪明,是个精力充沛、青春洋溢的十七岁美少女,看来不像是需要“永无岛”的人。这种落差不仅勾起悦子的好奇,而且有一种仿佛多了个小妹的乐趣。
在咖啡座聊天的过程中,小操表现得很开朗,但有时会莫名的坐立不安。比如当悦子举手招呼店员,想请店员过来加冰水时,连旁观者都看得出小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怎么了?”悦子问。
小操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你不能跟我聊太久吧?你要走了吗?”
原来小操似乎一直提心吊胆,深怕悦子要说“那就这样,我该走了”。
“我啊,向来不太受欢迎,尤其是在同性之间。”小操垂着眼对她说,“虽然是我主动提出想见真行寺小姐的,可是话一说出口我就好害怕,怕见了面你会讨厌我。一旦见面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方面我真的很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