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我就是想知道他叫什么。”
“哦,我明白了,你通过号牌查他的姓名、住址?”
“对!”
“现在你知道有我这个朋友有多重要了吧?”钱善波咧嘴笑着,“大事我帮不了,这个小忙,就是我眼皮底下的小事一桩。”他回身打开档案柜,在里面的卷宗翻着,问:“他的号牌是多少?”
苏行说:“我只知道数字里有个4,有个9,字母里有个v。”
“就这些?”
“是。查起来困难吗?”
钱善波在卷宗里抽出一册厚厚的本子,笑着说:“整个香港,1947年已登记和领牌的计程车数目为329辆,去年递升到344辆,今年还没统计,你说困难不?就是一个一个翻,也能把他给找出来。”
5分钟后,钱善波一拍桌子,说找到了。他把卷宗推到苏行面前,指给苏行看:“喏,估计就这个!”
苏行看见卷宗内页有一栏写着:morris oxford mo,lv4190,何龙钧holoong-kwan,1899年2月2日出生,九龙深水埗宪发针织厂。
苏行说:“老钱,你给解释一下。”
钱善波说:“前面是计程汽车的牌子,英国摩利士oxford,这款牛津mo你肯定见过,车头鼓起一个大包,所以这个车有个外号:荷包蛋。lv4190就是这个车子的号牌,完全符合你提供的条件。”
“另外的车子都不符合吗?”
“我刚才浏览了一下,只有这部车子符合。没错,就是它。”
“哦,就是说,何龙钧就是计程车司机了。”
“对,后面是他的英文名,登记时必须填写,哪怕他不认识一个字母。看出生年月日,今年他正好满50岁,是个老司机。另外,他的住址不是很详细。他居住的地方不是什么正规的街道。那里除了打鱼的,就是海外华侨投资的纺织、制衣、五金和搪瓷厂。我想,这个何龙钧就住在那个宪发纺织厂宿舍。”
苏行又扫了一遍卷宗内页,把司机的名字,住址又背了一遍。他问钱善波:“那辆英国摩利士计程车怎么认?车标是什么样子的?”
“好认。车子是黑色的,车标呢,中间有一头牛,两边是飞翼,下面是大写英文morris。”
大明书店在毕打街街口拐弯处,面积不大,两扇褐色的大门,上面镶着两块白色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书店的招牌在大门上方,除了汉字,还有一排英文:ligore。书店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20岁左右,身材不高,但曲线突出,一身藕荷色高衩旗袍,更显玲珑娇小,凸凹有致。
她叫谢晓静,去书店的人都叫她晓静。
下午5点,太阳还挂在空中,街面被阳光晒得发烫。周哑鸣坐在书店最里面的座位,手里捧着一本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厚厚的精装版,描写贵族青年聂赫留朵夫和女仆喀秋莎·玛丝洛娃的故事。他一面看着“房子前面百步开外的峭壁下有条小河”,一面用眼角睃着窗外。
时间到了,苏行该来了。
谢晓静给周哑鸣端来一杯咖啡,在周哑鸣对面座位坐了下来。每逢周末,周哑鸣都会到书店来坐坐,他喜欢翻翻小说杂志什么的,时不时还买一本回去。更重要的是,除了祥和国际商贸公司,大明书店是另一个联络点,它是祥和的分支,用以掩护祥和公司的真实背景。也就是说,周哑鸣布置任务,或者开会,一般都选择在书店。很多不知道祥和公司的人,却都知道大明书店。晓静的父亲是中共老党员,在汉口组织工人示威时,被军统特务枪杀,晓静和母亲躲过特务的追捕,从内地逃到了香港。母亲去年患病离世后,家里只剩下晓静一个人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