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浓路上的小镇
除外便是住家。低矮的屋檐和污秽的院落。龙雄向着一家一家屋子望去,仿佛‘山本”藏身在这些黑洞洞的屋子里。
住家的尽头是一条河。从桥上向下俯视,河水混浊泛着白沫,是陶土污染的结果。
过了桥,是所小学。孩子们正在打棒球,吵吵嚷嚷。再往前走去,便是山路。十几间茅屋,星星点点散落在山麓上。这时一辆装木材的卡车从身旁驶过。
远远望去,有座不知名的高山。夏日下,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龙雄正要往回走时,忽然瞥见正前方的阳光下有一片黑黝黝的树林,一长排屋檐透过枝叶的间隙,闪闪发亮。
龙雄以为是小学的分校,可是距离方才的本校稍嫌太远。
走近一看,是三栋相当古老的房屋,中间一栋是二层西式木结构楼房。整个楼房阴森森的,四周有铁丝网,院内种着花草树木,房后便是群山,房屋仿佛盖在半山腰上。
龙雄走到门口,这时一个白衣护士从院里经过,一转眼就不见了。大门上挂着长牌,上面写着“清华园”。
这里有护士,看来是座疗养所。既然是疗养所,又显得太阴森幽暗了。窗户极小,房屋陈旧,墙壁已褪色。只有灿烂的阳光照着这寂寥凄清的院落,孤零零地坐落在山里,令人毛骨悚然。
龙雄开始往回走,沐浴在阳光下,却也不觉得十分热。迎面一个少年赶着粪车走来。
“请问,这房子是什么地方?”龙雄问少年。
少年头上包着手巾,拉住马,朝那边望了一眼说:
“那儿吗?是精神病院。”说着,赶车走了过去。
难怪,这么一说,的确像座精神病院。尽管是夏日中午,房舍的四周却荡漾着明郁的氛围。龙雄走了一会儿。又回头望了望,林木掩映,一部分屋檐被遮住了。
艳阳高照白衣女,庭园悄然寂无声。
龙雄一边走,一边随口吟出一句徘句来。这是他对方才的疯人院的印象。当夜,龙雄独个儿没精打采地在这个乡间小镇过了一夜。
翌晨,龙雄向火车站走去。看见一间小小的邮政所。玻璃门下半截布满尘埃。心里涌出羁留他乡的感慨。这儿离大皈不远,龙雄想写张明信片到大皈,跟专务董事通个音讯,致以问候。推开脏兮兮的玻璃门进去,邮政所比东京某些邮政代办所稍大一点。
从窗口买了一张明信片,到角落里一张污黑的桌子上刚要动笔写时,听见柜台里女办事员接电话的声音。
“什么?十万元?请稍等一下。”
女办事员拿着电话听筒,大声问坐在近旁桌边的男办事员:
“哎,电话说,过一会儿拿汇票来兑十万元现钞,问行不行?”
“十万元?”男办事员吃了一惊,“现在哪有这笔款子。快三点了,明天才能筹出来,叫明天下午一点来取。”
女办事员对着话筒说:
“对不起。今天没有现款,清明天下午来吧。”
放下话筒,她用钢笔杆敲着下领,把眼睛瞪得老大地说:
“十万元汇票,我从工作以来还没有见过哩。好家伙,真有钱。”
“拿汇票的男人,不知是怎么个派头。”男办事员抬起头来说。
“不是男的,是个女人。听声音好像挺年轻。”
正在一旁写明信片的龙雄,对乡下邮局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对话,只当耳旁风,没有在意。他心里正斟酌着字句,没有理会这话里的重要意义。
<er h3">二
田村乘短途火车到达宇治山田市时,已近黄昏时分。一丝风也没有。参拜神宫回来的一群学生,神色倦怠,坐在车站广场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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