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得自己抬脚抬得这么慢,也从来不曾觉得路途如此遥远过。
结果后来发现什么都没有,只除了——曾来这里泡杯茶的威廉斯,留给格兰特一份本应当面交给他的报告——他在电话上已经听过要点的报告。
然而就在格兰特探长返回苏格兰场的同时,一件怪事发生在丹尼·米勒身上。
他坐在皮姆里扣区公寓楼上房间东面的椅子上,把套在精致拖鞋里的那双干净的双脚挂在扶手边,慵懒地摇晃着,插在六寸长的过滤嘴中的香烟从他薄唇里伸出,呈微微上翘的角度。站在室中央的人是他的“珍”,她正忙着试穿晚礼服,她取出衬衣服的厚纸板的样子就像在用大拇指剥出豆荚里的豌豆。她慢慢转动优美的身躯,让光线落在她脆弱无助而素净的脸上,这使得她的身形显得更为修长。
“这件晚礼服不错吧? ”她说,眼光瞄着镜子里的米勒。就算被她发现那双眼睛正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背上,他依旧死盯着不放。她转过身。“怎么了? ”她问。
丹尼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他眼中的焦点一动不动。突然他取下嘴里的过滤嘴,把香烟扔进壁炉里,发了疯似的一跃而起开始找东西。
“我的帽子! ”他说,“我的帽子在哪儿? 我的帽子他妈的到哪儿去了? ”
“在你坐的那张椅子背后,”她讶异地说,“你被什么吓到了? ”
丹尼一把抓起帽子冲出房间,就仿佛所有的恶魔都藏在他脚下的地板里。她听见他冲下楼梯,前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然后她又听见他去而复返的声音,不由得张大着吃惊的双眼站在门口。他又回来了,一步三级阶梯地奔上楼,脚步轻得像猫,回到她面前。
“给我两便士,”他说,“我连两便士都没有。”
她从他赠予的昂贵华丽的手提袋中掏出两个便士。
“我不知道你竟然身无分文,”她说,想激他对这种行为做个解释,“你要两便士做什么? ”
“你给我滚! ”他大吼,再度消失。
他跑到最近的电话亭时还喘着气,但心里觉得十分痛快。无须像平常一样低着头查半天电话通讯录,他直接要求接通苏格兰场。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兴奋而不耐地拖着脚在电话亭地上踱来踱去。最后——格兰特的声音终于出现在电话的另一端。
“我说探长,我是米勒。我刚记起是在哪儿见过你说的那个家伙。‘帮派分子’? ……我曾和他一起搭乘到莱斯特看赛马的火车,1 月底,我想那时……确定吗? 我记得很清楚,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我们谈论赛马,他似乎非常内行。我过去从没见过他,直到……嗯……不,我没有看那些报纸……不要管那些。我很高兴能帮得上忙。我告诉你,我的记忆已经很长时间都不管用了! ”
丹尼退出电话亭走开,脑子开始恢复清醒,准备回去好言安抚为他准备晚礼服的那位被惹火又被他抛弃的女人。而格兰特放下话筒,长吁了一口气。赛马! 这件事似乎和案情十分契合,他怎么这么蠢! 一个完全无知可恶的大蠢蛋! 他怎么压根就没有想到。没有想起尽管诺丁汉有三分之二的人沉迷在蕾丝花边里,另外三分之一的人迷的却是赛马。所以赛马足以解释这个人——他的服饰,他造访诺丁汉的目的,他对音乐喜剧的偏好,甚至……也许……这个帮派。
他出去找了一份《赛马特报》。没错,2 月2 日那天在寇威克公园曾有一场障碍赛。前一场在莱斯特的比赛是1 月底。丹尼的描述提供了关键线索。
格兰特费力思索,信息显示出,星期六晚上的那些赛马赌注登记人即使不在现场,也会从他们的办公室遥遥地关注比赛。次日——没有一个赛马赌注登记人星期日还留在家中。可以想见次日一整天,如水银泻地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