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届毕业生,没能分配到工作,已经是件糟糕的事,但是至少这还能补救。无法挽救的,是整件事的不公正。露西觉得不公正的事,比起其他的罪行更无可忍受。
她到现在还记得在年少时遭受不公正待遇时,那种受伤、无助、愤怒的感觉。
无助的愤怒最糟,这会像慢火一样地啃噬人心。因为无计可施,这种毁灭性的感情完全无法宣泄。露西觉得自己年少时,就像茵恩斯一般,缺乏幽默感。
但是年轻人什么时候能正确地面对自己的痛苦呢? 当然不能了。一个四十岁的人不会为了一句旁人不识时务的话,便悬梁自尽,这是十四岁的少年才会有的举动。
露西认为自己了解这正在啃噬着茵恩斯的愤怒、失望和忿恨。茵恩斯以外在的尊严掩饰她的震惊。这和街头卖唱的女郎只懂赚人眼泪,抓住个铜板不放完全不同。
茵恩斯绝不会有这样的表现。她也许缺乏幽默感,或许和宝儿说的一样,对外界没有防御力,但是她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痛苦,这是一种她不愿暴露在他人眼前——尤其是对这群只是“她们其他人”——的情感。
露西实在没能想出什么话来表达她的同情,传统表达友谊的方式,诸如送花或糖果等礼物,实在不能适用,然而她又找不到其他的替代方法。她深深地意识到就在隔壁的茵恩斯的困扰,因而开始厌恶自己无法帮忙,然而这个想法也渐渐地融入夜色当中了。她想起这几天,都听到茵恩斯在就寝铃声响后进入房内,隔壁的细小声音让她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在入睡前,露西还为茵恩斯烦恼。然而白天多彩多姿的生活却让自己忘了她。
鲁丝并没有在星期六晚上举行庆祝会,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由于她敏感地意识到校园对这件事的看法,还是来自她天生的节俭习性。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个原是要一起替茵恩斯举行的庆祝会,而鲁丝显然也没有期待大家替自己庆祝。
虽然露西并没有参与学生们喋喋不休、兴奋的谈话,但是她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整个学校对阿灵葛这个工作的分派噤口不提。即使是年轻的莫里斯小姐,在每天早上为她端来早餐托盘时,也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在这件事上,露西对学生而言,是属于教职员的一方,是个外来者,也许应当要分担责任。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念头。
她最无法忍受,而且又无法不去想的,是茵恩斯将在明天面对自己的一无所获。
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辛苦训练就为了明天,预期中的明天,本来应该是充满着胜利的欢呼。露西希望自己现在立刻就能替她找到工作,如此一来,那个有着闪亮双眼的疲倦女人,就可以看见满载而归的女儿。
然而,体育教师的工作并不是可以呼之即来,也不能随随便便安排个不恰当的职务给茵恩斯,光有好心肠是不够的。露西有的,却也只有这片好心。
那么,她要好好用用这份好心肠,看看能做些什么事。在其他人上楼时,她跟在涵妲身后走进她的办公室,说:“涵妲,我们可不可以替茵恩斯制造个工作机会出来? 她没被分配到任何工作是不对的。”
“茵恩斯小姐不可能长久找不到事做,再说,我看不出来随便假造个工作给她会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说假造,我是说创造、制造。全国上下必定还有成打的工作机会。难道我们无法把这些机会和茵恩斯凑在一起,让她不用去受应征之苦吗? 涵妲,你还记得这种等待是什么样子的吗? 那些精心写好的应征信函和推荐书,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的一去不回。”
“我早就提供了茵恩斯小姐一个机会,但是她拒绝了。我实在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些什么。我手上实在没有别的职缺。”
“是没有,但是你可以替她联络报上的招聘广告吧? ”
“我去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