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然而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并非如此,与其说他在为一个演员的失态道歉,不如说是在提醒大家他在为英国戏剧界说话。就像玛塔说的,托比所做的每件事总是有点不入流。每当他自以为是的演说让这村子感到困窘时,背后嘲笑的耳语就不断出现。
老板把西尔身上的酒用布擦干,请他去里面用于净的水冲洗一下,以免酒渍留下痕迹。西尔拒绝了,他的态度依然很和善,只是有点急着想离开这地方。华特想,他看起来真的有些不太舒服了。
他们与托比道别,而托比还在处心积虑地想着以英国戏剧界的名义为索吉的失态解释。
他们走进惬意的黄昏里。
“他常常那样大吼大叫吗? ”西尔问。
“你指罗道夫吗? 起码这不是第一次,可是好像从来没这样夸张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动手动脚。”
他们看到亚瑟正要返回酒吧继续他被打断的小酌。华特问他后来那个骚扰者怎样了。“他跑回家去了,”亚瑟带着微笑说,“就像离弦箭一样跑掉了。他的力气实在很大,足足可以打倒一只大野兔。”他说完就回去喝酒了。
“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会儿,”华特说,“我们沿着河边的乡间小径慢慢走回家吧。我为刚才的事情感到遗憾,你从事的工作是不是需要很沉得住气呢? ”
“当然,总是会有些烦人的事,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碰到过太麻烦的状况。”
“我敢说以前绝对没人会失控到对你说‘你这个中西部来的恶魔’这样无礼的话吧。可怜的索吉! ”这时华特走到磨坊屋前的桥头停下来,欣赏着罗许密尔河上的落日。“也许有一句古老的格言说得好,‘爱是没有理智的’,当你爱上某人时,就像索吉对托比那样,我想你也很难不丧失应有的理智。”
“理智。”西尔尖声地说。
“是的,当事物失去它应有的控制,我就会说它丧失理智。”
西尔沉默了好一会儿,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河水缓缓流向桥这边来。每当水流在行进的路上遇到障碍,它便会歇斯底里地卷向障碍,激溅起水花。
“理智。”他又说了一遍,看着水流失控地流向一旁的水沟。
“我并不是指那家伙真的疯了,”华特说,“他只是失去了一般的判断能力。”
“这种能力很重要吗? ”
“起码是令人尊敬的。”
“我觉得那倒没什么特别了不起。”西尔说。
“正相反。缺乏这种能力将会导致生命一团混乱,包括生命中的一切大小事情,大到战争,小到搭公车。我看到磨坊屋的灯亮了,玛塔一定回家了。”他们看着房子慢慢燃起了亮光,就像一朵苍白的花朵慢慢地盛开。房子里的一盏灯在夕阳余晖下透出昏黄的亮光。
“这是伊莉莎白最喜欢的灯光调子! ”西尔说。
“伊莉莎白? ”
“她喜欢黄昏时的昏黄灯光,也就是在黑夜来临之前的灯光。”
华特此时第一次被迫把伊莉莎白与西尔联想在一起。
他从来就不曾想过伊莉莎白属不属于他的问题。对她没有占有欲与其说是华特的美德,不如说他根本就把她视为理所当然。如果可以用某种催眠术来唤醒华特的潜意识,我们会发现这是因为他对她很放心,觉得她是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人。即使此刻他已清晰地意识到他被某些阴影震撼了,然而他实在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自我分析也没有什么自觉的人( 也正是这种没有自觉的特质,使他可以在广播中信口开河,引起玛塔的反感,却赢得全英国大众的喜爱) ,因此他的意识所能及的是,只要尽量让自己活得自足而开心,那样伊莉莎白就会爱他了。
他们认识太久了,伊莉莎白对他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