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个代价有点愚蠢,但要得到宁静可真是够便宜的了。
“请问是史衮1460……凯利多尼亚饭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两个礼拜前是不是有一个叫查尔斯·马汀的人跟你们订房间? 噢,好,谢谢,我等。没有? 没这个名字? 噢,非常谢谢,很抱歉打扰你了。”
那就这样了,他想。话筒“砰”的一声放下来。就他而言,七B 的事到此告一段落了。
他喝了令人舒适的睡前酒,然后上床,清醒地望着天花板。他关上灯开始使用自己对付失眠的独家秘方:假装自己今晚必须熬夜。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发明出这套方法了,前提很简单:人类的天性就是想去做被禁止的事。直至目前为止这个方法始终很奏效。他只要假装不能睡觉,眼皮就会开始下垂,这种假装正好可以除去睡眠最大的障碍:越是害怕睡不着就越容易睡不着。
他的眼皮像往常一样垂下,但脑子里有个铃铛不断地响着,就好像笼子里的一只老鼠一样:
说话的兽
静止的河
行走的石
歌唱的沙
能够完全静止不动的河流是什么? 又跟那些岛屿上的什么东西有关? 不会是冰冻的河水吧,岛上并不多雪或霜,那会是什么? 是河水流进沙里,停止在那儿吗?
不,发挥点想像力吧! 静止的河,静止的河? 也许图书馆馆员会知道,在史衮一定有大型的公共图书馆。
“我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了。”那个声音说。
“你去死吧! ”
他是一个技工,这是什么意思? 技工,这个字眼有各种可能性。
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他都成功到有能力坐头等卧铺。
过去这可算是百万富翁的享受呀! 而他花了这些钱,从他所携带的行李箱来判断,只是为了一趟短暂的拜访。
是拜访一个女人? 也许! 是那个承诺要等他的女孩? 但她是法国人。
一个女人? 没有一个英国男人会为一个女人跑五百英里,但法国男人就有可能,尤其是一个会因女友眼睛乱瞄而捅她一刀的人。
说话的兽
静止的河
噢,天啊! 不要再来了。你的想像力必须停止了,以免你兴起一股必须写下某些东西的冲动。如果你的想像力过于活跃,你会进入一种被某些想法盘踞而无法抽离的境地,你会因为自己所勾勒的庙堂的美妙台阶而狂喜不已,愿意拼命工作赚几年钱,空出假期,好真的到那里去。
再强烈一点的,可能会变成一种强迫性的热情,让你放下所有事情,去寻找那个令你心存挂念、挥之不去的东西:比如一座山、博物馆里的绿石头像、一条地图上没有标明的河,或是一点点帆布。
七B 勾勒出的图像到底诱惑他到何种地步? 足够让他展开一段寻找的旅程? 还是只够让他写下来? 只因为他写下了这些铅笔字。
当然这是他写的。
这些文句是属于七B 的,就好像他的眉毛和他那一手男学生的字体,都是属于他的。
“那些字体? ”那个声音挑衅地说。
“是的,那些字体。”
“但他是马赛人。”
“他有可能在英国受教育,不是吗? ”
“再过几分钟你就会告诉我他根本不是法国人。”
“是啊! 再过几分钟我就会这样做了。”
但是显然,这是进入了幻想的境地里。七B 根本毫无神秘可言,他身份明确,有家人,还有一个等着他的女孩。
他确确实实是个法国人,他用英文写下这段诗句,纯粹是偶发的。
“他也许在克拉伯罕上学。”他极度厌恶地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