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七日
打开门,外面却在下雨,一个雨中的元宵节。她找到了一把伞,对我说:“一块儿走吧。”
我们挤在同一把伞下,离开了诊所。我回头望着这栋小楼,也许是最后一眼了。
雨中的元宵节的确很特别,少了些热闹,多了些中国式的浪漫,我胡思乱想着,因为我和ROSE在同一把伞下,我们的头几乎靠在了一起,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心里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已经快六点了,天色昏暗,在风雨交加中,我对她说:“现在太晚了,你想去哪儿?”
“你说吧。”她淡淡地回答。
我带她走进了一家我喜欢的小餐厅,点了些本邦菜。这可是我第一次请女孩子吃饭,可是我却什么都不懂,只顾着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吃得很少,而且尽吃些素食。等我吃完了,她只动了几次筷子。
“为什么吃得那么少?别是生病了吧。”
“因为——因为我在减肥。”她轻轻地笑了出来,我也笑了。
走出餐厅,雨丝还在天空中飘着,城市夜色斑斓的灯火使得这些雨丝带上了色彩,五颜六色地飞扬着。
“我送你回家吧。”我又鼓起了勇气。
她点了点头。带着我走过一条小马路,那里离音乐学院不远,在一个街心花园里,我见到那尊有名的普希金的雕像正孤独地站立在雨中。ROSE也注意到了,对我说:“我每天都能看到他,你知道吗,他很孤独,一个人站在马路中心,变成了一堆没有生命的石头,其实石头也是有生命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的。雕像也会思考,他也有与人一样的感情和思维,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是活着的,他是永远不死的。因为——生命是可以永存的。”
“我没想到你还真有想象力。”我的确有些意外。
“随便想想,快些走吧,别打搅他,也许他正在雨中写着诗呢。”她笑着说,她的笑声在雨丝中飘荡着。
我们又穿过两条横马路,拐进了一条弄堂。这里不同于石库门或是新式里弄,而是另一种样子,两边都是法国式的小楼,每一栋楼前都有一个小花园。我跟着她走进了一栋小楼,过去这些小楼应该都是独门独户的,而现在则分成了“七十二家房客”。她租的房间位于三楼,总共两居室,虽然都不大,加在一块才二十多平方,但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阳台。
ROSE的房间里非常整洁,一尘不染的,与我的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房间的摆设非常简单,白色的基调,还有一张玻璃桌子,和一台电脑。
“你要喝什么?”她很殷勤地问。
“不,我马上就走了。你上网吗?”我对着电脑问她。
“是的,我在大学的就是学计算机的。”
“哦。”我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对她说,“ROSE,忘了莫医生吧。不要再见他,他完蛋了,最起码要判个死缓。你应该去找一个好工作,比如计算机公司。”
“谢谢。”
“我走了。再见。”
走出她的房门,没几步,她又追了上来,将那把伞塞在我的手里,嘱咐说:“雨越下越大了,带着伞走吧。别淋湿了。”
我撑着伞走进雨幕,总觉得送伞这情节怎么那么熟悉,这也太老套了。我自己对自己笑了起来。
雨夜茫茫。
二月九日
在档案馆的门口,我和叶萧会合了。走进档案室长长的过道,他轻声地对我说:“莫医生死了。”
“死了?”我大吃一惊。
“就在他被逮捕的当天晚上,在看守所里,他用头撞墙活活撞死了。”
“撞墙自杀?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死法。”
“的确奇怪,总之他死得挺惨的,额头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