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改变命运的夜晚
向东南。海面上薄风微浪,几乎不能撼动这艘巨轮庞然的身躯。
我第一次乘坐这样等级的邮轮,仅次于此的经验就只是七岁的时候坐过一艘千吨级的海轮由上海去舟山群岛,除了站在甲板上望出去都是无边的大海之外,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堪比较之处。
我和新闻晨报的记者同住一间,虽然不是最高等级的舱房,但也足以与五星期酒店的标准房相比,就是空间略小一些。船上所有的设施都免费开放,我最喜欢的还是游泳,顶上蓝天,四周碧海,椭圆形的天光泳池池水随着邮轮的破浪前进而泛着微波,这种别致的感受是寻常市内泳池,甚至海滨浴场都不曾有的。
在那晚之前,这场略带工作性质的豪奢旅游让我十分快活,唯一的一次不太愉快的遭遇发生在离开马尼拉的当日下午,就在天光泳池。
事情的发生莫明其妙。中午吃得很饱,我游了一会儿,就爬到了张浮椅上,四仰八叉一躺,困意很快袭来,闭着眼睛回味着上午匆匆逛过的西班牙王城。走在这座位于马尼拉市中心的城中城时感觉就像在欧洲的古老小镇,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并不能领略这世上保存最好的中世纪城市,在脑海中把那些影像意境重新建构起来时,犹自觉得很遗憾。
我想象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水床上面,就让我堕落在这样舒适的生活里吧,我对水床是向往很久了,不过太贵买不起,现在对这免费的要赶紧享受。起起伏伏,像摇篮一样,睡眠能力快要超过猪的我,很快就迷糊了。不幸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半梦半醒之间,我隐约觉得身体下面一沉一浮的垫子晃动的频率猛得增大,然后我右腿迎面骨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整个人也连带着被打翻进水里。
我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期间还呛了一口,就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皱着眉捂着手怒视我。
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岁,身材很魁梧,肌肉并不算松驰,在这样的年纪颇难得了。他没带游泳镜,我猜测他自由泳的时候把眼睛闭上了,这才撞上我。我腿上挨了一下,他的手应该更难受。
有的人被吵醒会暴跳如雷,我没这么好的应急机制,这时候处于头脑一片空白的无助期。
“怎么,没什么表示吗?”他对我说。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那个……我正在被质问吗?
“嘿,现在的人。”他摇了摇头。
一,改变命运的夜晚(2)
“是您撞的我啊。”我回过神来,忍不住说。
他两道黑眉毛一拧:“我看了这方向没人才游的,你没事把这东西当船划来划去,招我撞啊。”
我一下就火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这么不讲理的,我刚才还做着美梦呢,梦中的美妙和眼前这讨厌的老头形成鲜明的对比:“大爷,我躺上面睡觉呢,谁划来划去了?你自个儿看走眼了吧?”
“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没人教过你吗?”老头挥舞起粗壮的胳膊,更愤怒了。
“没人跟你论辈份,你这是想动手吗?”
这时候我们的争执已经引起其它人的注意,想想这样下去很难收拾,还是不和这老头憋气了,摇了摇头就准备回身上岸。
“揍你这小子怎么啦?”那老人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头也不回,用力一挣,把他带的一个趔趄,又栽进水里。
“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小子。”他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出了池子,只能在后面跳脚大骂。
后来回头想想,这场小风波起因可能是风把我的浮椅吹偏了,或者是他闭着眼睛游不知不觉偏离了原先的方向。后者的可能更大得多。
不管怎么说,这老头的脾气可真是差得很,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家族式管理的大老板,平日里颐指气使,没想到室友新闻晨报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