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6-40
意思地笑笑,取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泪痕,又向老人道谢,迈步往前走去。
满溢的情感宣泻干净了,现在韩裳浑身轻松自如。她知道,这一次的惊恐发作已经过去,从自己现在的状态看,甚至可能完全康复了。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变得无比亲切,这建筑这街道,和她的血脉连在了一起。
就这么慢慢走过去,在街角左转,仿佛只是几个呼吸间,摩西会堂就到了。
这儿是长阳路62号,大门左边的铜牌上写着“摩西会堂旧址——俄罗斯犹太人建于1927年(犹历5688年)”,右边的铜牌上则写着“犹太难民在上海纪念馆”。
摩西会堂是幢三层建筑,以青砖为主,每层的分隔和沿窗有一条条的红砖带,简洁美观。白色的拱门有巴罗克的风格,在拱门的上方,有个硕大的六芒星。
韩裳花五十元买了张参观券,走人摩西会堂。
礼拜堂里有许多西方人在参观,韩裳猜测他们可能是犹太人。她不想混在一起,从旁边的另一扇窄门往楼上走去。
韩裳记得一些事情,虽然她不知道这些记忆是怎么来的,不过现在它们就像常识,在她的脑子里扎了根。或许它们本就在那儿,只是才显露出来罢了。
二楼有几间屋子,韩裳知道,这些屋子是后来隔出来的。在当年,二楼只是一个宽敞的回廊。礼拜日,威尔顿拉比站在一楼的礼拜堂,面朝耶路撒冷所在的西面诵经,男人们坐在礼拜堂里,而女人们就站在二楼的回廊上。
如今,隔出来的屋子成了陈列馆,四面的墙上挂满了照片。
这些全都是黑白的老照片,照片上的那些人,就是当年住在这片隔离区内,在这座摩西会堂里做过礼拜的犹太人们。
韩裳看着这些照片,她觉得每一张照片都是这么熟悉,仿佛照片里的那些人,她全都认识一样。
每看一张照片,韩裳心里的惊讶就多一分。越来越多异乎寻常的记忆,让她一时间茫然失措,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她走到另一面墙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家庭合影,居中的小女孩秀美可爱,她叫什么名字来着?韩裳正要去看下方的照片解说,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薄薄的眼皮隔绝了光源,她静下心,让回忆慢慢浮上来。
她叫……格尔达,是的,小格尔达,她一点都不怕生,很容易就和附近的中国孩子玩在一起。还有她的父亲,有一手不错的按摩手法,那些有余钱的人常常请他做上一个小时的按摩。
韩裳睁开眼睛,照片上的小格尔达欢快地笑着,和回忆中的身影慢慢重合。她的视线向下移去,心里默念着照片下方的解说。
……小格尔达一家,1939年由于纳粹德国对犹太人的迫害,经维也纳辗转来沪。住在公平路唐山路交界处的一幢二层老式民房,格尔达的父亲为有钱人做按摩师攒了点钱,五年后在自家楼下开了一家鞋店,l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夕,一家人离开上海,定居澳大利亚悉尼。
格尔达家开鞋店的事,并不存在于韩裳的神秘记忆里。算起来,那是一九四四年的事,威尔顿的精神,在这时已经出了问题。
事实已经证明,她的梦境,和她的外曾祖父有着神秘的联系。其中固然有扭曲和虚假的成分,比如梦见纳粹毒气室和日本军人大屠杀,一位摩西会堂的拉比不可能经历过这些事情。然而更多的,则是在六十多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存在过的人。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难道说基因的传承会带着人的记忆,在某一个后代身上突然觉醒吗?以现今的基因科学来说,这是荒唐的假想,但事实是它真的发生了。
或者说,这是一个神秘现象?
导师说对了。她现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