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卷帘出帐,天色已暗,灰扑扑的像一张裹尸布。接着张立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临近的一座冰塔林上,就像有一只产虫蚁后的腹部,一条又一条白线般的小蛇从塔林端涌出,有的盘踞,有的四处游动。被他们杀死的白蛇不知道发出什么气息,竟将许多白蛇吸引了过来。
“王八蛋!”张立暗自骂道,回帐连睡袋抱起岳阳,询问道:“还没醒吗?我们得走了!这里很快就要被那些白蛇包围了!”岳阳兀自昏睡,张立无法,用绳索将岳阳往背上一捆,将岳阳背出了帐篷,又摸不准方向,只能先离开帐篷再说。这次真的是风雪莽莽,山舞银蛇,张立背着岳阳,穿行在冰塔林间,朝那昏暗的天际奔去……
在这方冰雪覆盖的白色世界,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在这道不足一米宽的狭小缝隙,三个人还在极力地抗争着,当身体耗尽食物产生的能量发出饥饿的信号时,那种寒意就更浓了。破裂的衣衫挡不住冰妖风魔无孔不入的触手,身体极尽可能地团缩在一起,全身的毛孔紧闭着,嘴角微微发颤,那不是自愿的,是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卓木强巴用力搂抱着敏敏,他只想两个人贴得更紧一点,更紧一点,将那蹿人的风带来的冰冷,从两个人的缝隙中挤出去。
“夏威夷的阳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它有一种实感,你可以感觉到,它是真切地触摸着你的肌肤,每一寸肌肤……”唐敏蜷缩在卓木强巴怀里,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曾去过的温暖的地方。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雾已散开,那古怪山岩的轮廓,只让人更觉冰冷。卓木强巴等原本准备冒险突出去,可刚走到裂缝出口就退回来了,因为他们看见,一块约两人高、三人长宽的石条,“呼”地从面前飞过,不知去向……
在这冰雪主宰一切的世界,在这野风带走一切的世界,他们只能蜷缩在这方狭小的空间,如三只受伤的羔羊,瑟瑟地挤在一起,身体微微地抖动着。如今,体力已经不允许他们进行长距离行动,饥饿和严寒残酷地折磨着肉体和灵魂,身体被冻得发僵发硬,非得两人捆绑在一起相互取暖才稍许好转。他们相互激励着,不断诉说热天的景象,这样会感觉好过一些;他们坚持着,不能睡觉,需要等待,等待胡杨队长他们的到来。
“明天天一亮,不,天还未亮,……说不定胡杨队长……他们……就赶来接我们了,不知道……不知道……胡杨队长…..·他们……会带些什……么来呢?要是能……带一只……烤……烤……牦牛就好了,我现在能……吃下……一整头烤牦牛。”
“胡杨队长才不会想到……这些……或许……或许医疗……急救……用品……他……会考虑……”
“不……你们不……不了解……胡杨队长其实……外粗……内细……”
“嘻……”
“笑……什么—…你不信?不信……问教官……她……她应该……知道……是吧……教……教官……教官?教官!”
吕竞男没有回答,卓木强巴顿时心中一紧,伸手一碰,吕竞男随手倒地。卓木强巴略一侧身,带着唐敏靠近吕竞男,伸手一摸,铁娘子已被冻成一块顽铁,身上仅有少数几个地方还略显柔软。卓木强巴惊呼道:“糟……糟了……”他是与唐敏两人共同抗寒,本以为吕竞男受过密修,应该比他们更耐严寒,没想到竟然也抵御不住这股冰冻寒气。他哪里知道,一个人若是心冷了,那远比身体冷起来更快更容易。
卓木强巴有些慌乱,这如今,在这里倒下,就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他忙问道:“怎么……怎么·。…·怎么办?”唐敏知道情况的严重,原本一直不打算说的提议,现在却不得不考虑了,她低声颤道:“是……是被……被冻的!我们……我们三人……必须捆……捆在一起……否则,谁也……熬不过去的……”
卓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