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漂荡的死神
征兆。哈尔知道,这意味着他正在被麻痹,麻痹会使他神经麻木以致失去知觉。
他几乎无力游回吉普。罗杰好不容易把他拽了进去,他喃喃地说,“打电话让船长等着‘酒瓶’。”
罗杰照办了。
“现在,”哈尔说,“把这些东西给我弄掉。”
罗杰套上橡皮手套,试着把那些蓝色的毒丝拔掉。毒丝深深地扎在肉里,怎么也拔不下来。
“弄不掉。”他说。
“你一定得弄掉。不弄掉我会死的。用你的刀把它们剜下来。”
这活儿不对罗杰的胃口,但他还是动手干了。他用锋利的刀尖向每根触须下的肉剜下去,终于把它们撬松,把数以百计长着倒刺的小钩子从皮肤上拨掉。当然,肉也随着这些小钩子被扯下来,每拔掉一根触须就留下一道血痕。
哈尔头晕目眩,恶心呕吐,脑袋开始糊涂,眼神呆滞,牙关紧闭。他的胸脯越绷越紧,硬邦邦的像一块木板。这意味着他的肺部在逐渐麻木。他艰难地喘着气。
“我还能帮你干点什么呢?”罗杰一筹莫展地说。
“什么也不用干了,把我送回家去吧。”
总算到家了。罗杰把他从吉普弄出来,送进屋里。他躺在地板上,罗杰用海绵把血揩掉,涂上抗菌药。他用毛巾把哥哥裹起来,帮助他挣扎地上了床。
病人的神志还清醒,但呼吸非常困难,他恐怕自己会窒息。
“准备好,”他艰难地吐出一句含糊的话,“给我做人工呼吸。”
罗杰·亨特大夫已经智穷汁尽。他的医学知识太贫乏,他痛感自己的无知。哥哥在发烧,他在他的额头上敷上块湿布。
如果哥哥死了,他可怎么办呢?他知道,死亡是完全可能的。他想起一则关于一个澳大利亚男孩的新闻报道。这男孩遭到僧帽水母的袭击,好不容易挣脱了身子,游到四五十米远的海岸,然后,就倒下来死了。在澳大利亚的基星岬浴场,一个被僧帽水母蜇伤的十四岁女孩挣扎着到了医院,抢救了一天,终于无效。光是那电击已经够厉害了,好像被缠裹在高压电线里,就更不用说毒液了。
电话铃响了,是船长。他说,“‘酒瓶’拖着僧帽水母已经来到船边,我该拿它怎么处置?”
“用摇臂吊杆把它吊上船去,”罗杰说,“让它单独占一个池子。”
“可是,它的那些触须垂下来足有九米多,”船长提出异议,“而我的池子只有三米多深。”
“没法子,”罗杰说,“只好让它的触须伸到池子外面的甲板上了。”
“那不是僧帽水母的自然姿态,它会觉得不舒服。”
“它舒不舒服我可不在乎,”罗杰喊道,“它几乎把我哥哥弄死!”他把事情告诉了船长。
“真糟糕,”船长说,“你给他抹剃须膏了吗?”
“剃须膏!”罗杰大发雷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剃须膏是治僧帽水母蜇伤的偏方。”
“好吧,我来给他抹上试试,”罗杰满腹狐疑地说,“不过,你说我是不是最好把他送医院去?”
“不,不能搬动他。医院可能干的你都干了——只差抹剃须膏。说实在的,我觉得你这个医生满不错。赶快抹上剃须膏吧,然后,就让他尽量保持安静。他能挺过来的。”
罗杰找到剃须膏,整截儿整截儿地挤出来,把每个伤口都抹上。
他只能希望船长说的不是外行话,他应该是在行的,他在这儿沿海一带生活了一辈子,而僧帽水母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害人精。
卡格斯进屋了,“你哥哥怎么啦?”
“跟一只僧帽水母缠一块儿了,”罗杰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