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电台
司马灰认为面前这个“二学生”,很可能就是让石碑困住的东西。那些鬼话不足为信,可不知为什么,却又隐隐担心这是真的,难道自己真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
“二学生”吞吞吐吐地说了一阵,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说他有件事一直瞒着考古队,但具体的来龙去脉也是直到不久前才彻底了解,起因在六十年代末他背井离乡到大神农架林场落户,在那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里伐木砍树,整天吃糠咽菜。身体都快被单调繁重的劳动拖垮了。
林场职工们为了打牙祭改善生活,赶上放假就到山上打野味摘蘑菇。如果挖到些木芝草菇,再打到两只山鸡,煮上一锅汤,那就算是神仙过的日子了,可林场的活太多,很少有机会到山里打牙祭。
那时候“二学生”因为懂点技术,修好了林场唯一一部“春风牌半导体收音机”,所以上级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总能跟着本地人到山上打猎,或是到大神农顶主峰的通讯所维修防火电台,都给按照参加伐木来计算工分。
这期间他发现有个哨鹿采药人佘山子,长了张森林古猿般的怪脸,一身的死人味。总蒙着个面,行迹更是十分鬼祟。常溜到林场职工的木屋里,偷偷摆弄那部收音机。嘴里叨叨咕咕好像在自言自语。“二学生”开始以为此人是在收听敌台,可那部早该报废的破收音机别说收敌台了。在大神农架这片山里,连我台的信号都“呲呲啦啦”时有时无,即便接收到了也根本听不清楚,又怎么可能收听敌台广播?所以没往那方面多想,后来又现这采药人总在通讯所附近转悠,趁着没人注意就摆弄防火电台。
“二学生”知道通讯所里的防火电台,也是部队淘汰下来不要的装备。今天这有问题明天那有故障,采药人却拿电台当步话机用,那情形十分诡异,他寻思这佘山子通敌是绝不可能的,不是被鬼上身了,就是双重人格。也不知自己跟自己叨咕什么?
大神农架的山民们却不懂这些,那些人听到收音机里有广播,都以为那匣匣里有个娘们儿在说话,有人发现佘山子暗中摆弄收音机和电台,就认定是敌特。但在不久后,佘山子便因到燕子垭峭壁上采药,被金丝猴啃断了爬山索子,直接掉到深涧里淹死了,这件事也就没人再追究了。
司马灰听到这更是惊奇,地下组织里的成员被称为“房间”,采药的佘山子也算是组织里的一个“房间”。他自称从其土贼师傅处继承了通讯密电,不过此人一辈子没离开过深山。大字也识不了几个,可能以前都没见过电台。能够独自跟“绿色坟墓”取得联络,本来就不太正常,佘山子对着电台自言自语,岂不是在“与鬼通话”,而这个鬼在哪?
司马灰蓦然有种不详之感,如果那些“房间”都是如此,那么在缅甸裂谷里寻找蚁式运输机的几个幸存者中。也应该藏着一个跟采药人老蛇同样的“房间”。
“二学生”说他当时对佘山子的事所知不多。虽然隐约觉得这采药人不可能收听敌台,但他人微言轻。说话不值什么斤两,干脆闭上嘴不去多说,没多久便忘在了脑后,直到今年初春,他发现自己得了“克山症”,对前途和命运深感绝望,蝼蚁尚且惜命,说不在乎全是假的,可山里缺医少药,连个能商量的朋友都没有,一想到将要死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尸骨不得还乡。他就偷偷流泪,后来得知大神农架深山里有很多珍奇草药,其中有种长成男女双形的大何首乌,功效不同寻常,让那些身染沉疴绝症之人吃了就能起死回生,他也不管有用没用,舍命爬上悬崖峭壁去找,但这类草药十分罕见,就是山里那些采药的老手也很少有机缘遇到。何况他一个外行。自然是徒劳无功,连片何首乌的叶子都没见到,有好几次甚至差点掉进深涧喂了大兽。
某次无意中听到一件事,说那个擅长哨鹿采药的佘山子,曾经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