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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那片坟地里还有新坟,附近庄子里死人一般不送火葬场,都埋到坟地里下葬,白天有去上坟的,会摆些瓜果点心之类的供品,那吃的东西拿到野地里就没法往回带了,尤其是点心,夜里常有野狸去坟地里偷吃供品,二梆子听见的响动,很可能是野狸闹出来的动静,晚上从那路过遇上这种事,咳嗽两声就行了。
从这开始二梆子诸事不顺,觉得自己这些霉运,都是那套不干净的房子带来的,夜里做梦时常惊醒,而那片大楼始终没什么人住,附近开饭馆发廊的也都维持不了多久。好在后来二次拆迁建高架桥,他总算是拿到了一笔拆迁款,还清了欠债。前两年经某朋友引见,在大悲禅院里找到一位懂这些事的老师傅,二梆子把前前后后的情由,都跟老师傅说了。老师傅告诉二梆子:“那条河岔子从明朝设卫的时候,就造了一座白塔,有好几百年,据说是为了镇压河妖,但是那座塔的风水不好,正处在几条河岔子当中,挡住了几路鬼魂投胎的去路。所谓人鬼殊途,阳间的路是给人走的,阴间也有鬼走的路,鬼走到塔下就再也找不到路了,因此每到深夜常有哭声。解放前常有大户人家做善事,到大悲院请和尚来此念经超度。别看现在这座石塔没了,但肯定还有以前的孤魂野鬼,夜里闻到死鱼的臭味,那就是以前淹死在河里的水鬼出来找路了。二梆子你那时候时运低落阳气不盛,晚上睡觉走魂儿,也不知不觉走上那条路了,你把遇上的那个东西带出来,或是让它把你拽走,都得不了好,多亏家里那只猫一叫,把你的魂儿给叫回来了。”
当然这只是那位老师傅一面之词,谁也没法核实,反正二梆子很信服,二梆子还说他姥姥活着的时候经常讲:“小猫小狗识恩情,你喂过它养过它,它就记住了你的好,懂得报答你,有时候可比人强多了。”当初要不是把那只小黑猫捡回来,也许从早就没二梆子这个人了,可见为人的道理,真是一分仁厚一分福。
二梆子这些年算是六必居的抹布,苦辣酸甜咸都尝遍了,见了我和大娟子,说起小时候的事就没个完了。他说咱这拨独生子女真不容易,这倒不是矫情。爹妈那辈儿和爷爷奶奶那辈儿也苦,爷爷奶奶底下五六个孩子,那年头也穷,一个个拉扯成人有多难啊。到了爹妈那辈儿,赶上“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十六岁就到山沟里修理地球,好不容易才回到城里,要说难哪代人不难啊?问题是人家全是先苦后甜,咱这岁数的却是先甜后苦,也没个兄弟姐妹,像大娟子小娟子这样俩孩子的毕竟是少数,各家都是一个,当眼珠子似的供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小太阳小皇帝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可长大到社会上满拧,谁知道你是谁啊?小时候大伙家里条件都差不多,现在可是在这改革开放的经济大潮里谁有本事谁游得远了,没本事没能耐的淹死也没人可怜。这年头除了破烂没有不涨价的东西,你想要房想要车,爹妈给不起,社会凭什么给你?家里没权没势没背景,认识的哥们儿朋友也都是在一个穷坑里混的,社会资源有限,想一个人从这穷坑里爬出去实在是太难了。
二梆子那天喝大了,唠唠叨叨倒了好多苦水,他在大胡同给大老乔看了半年摊儿,后来考了个驾照开出租,把那套房子卖掉之后,运气有所好转,如今开了个出租车公司,有了老婆孩子,生活和收入也都稳定了。
我跟二梆子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难,这要说起来还有个完吗,我混得还不如你呢,连个媳妇儿都没找着。二梆子说:“大娟子不是挺好的吗,长得也好,做事又勤快又麻利,你把她娶了得啦。”
我赶紧把二梆子嘴给按上了,酒后的话不能当真,大娟子那脾气冲,跟她当朋友还行,我们俩要在一块过日子,肯定天天打架。
当晚我们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海阔天空侃到夜里两点半,后来二梆子还让我去他家里做客,看了他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