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又是晚风。
电影是一部描述邪灵附身的恐怖片,但在猫胎人横行社会新闻版面的此刻,市面上的恐怖电影好像都多了什么,但究竟多了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多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韦如说。
“好像是耶。”我点点头。
这次我的意识可清醒,跟韦如看电影一切都很棒。
不,其实很普通,一点也不特别。但这样很棒。
我再三强调我并没有企求着什么,我只是喜欢亲近正妹。
深夜里的黄色计程车照样穿梭在这城市的血管里,但我们选择在路灯底下踩着拉长的影子,缓步在台北逐渐褪去的霓红里。
“猫胎人为什么要做那么恐怖的事,到现在警方都还不晓得是为什么,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关连,其实只是为了犯案而犯案,光这一点就比杀人需要一堆理由的犯人要恐怖。”韦如这女孩对电影史上的杀人魔如数家珍:“你想想看喔,十三号星期五里的杰森是因为母亲唆使的关系成为杀人魔,半夜鬼上床的佛莱迪的妈妈是被一群神经病强奸生出的怪胎,上次我们看的德州电锯杀人狂,他也是个恋母情节严重的畸形。他们变成杀人魔的背后都有个琐碎故事,但是猫胎人没有。”
“是还没有。”我想警方最后还是会逮到猫胎人,然后赏他一个理由。
“不知道的东西最可怕了。”韦如啧啧:“把活生生的猫缝在被害人的肚子里,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猫胎人是想做什么。”
“就算有理由,杀人魔还是杀人魔啊。”我不置可否。
“有理由的话就比较像个人,而不是一个抽象名词呀。”韦如反驳。
跟一个正妹聊各式各样的杀人魔,实在不构成浪漫约会里的任何成份。
不过我并不讨厌,反而有种异样的被认同感。
同样是杀人,拿钱办事比起没道理乱砍人要来得有“理由”,这点让我很安心。收取报酬做事,让杀手这两个字变成了职业的类目,而不是一种个人兴趣。
“韦如,你有没有想杀的人?”
“?”
“应该说,你有没有过,想杀掉过什么人的念头?”
“一点点的念头也算吗?”
“那就是有啰。”
“好难喔,我想想看……”韦如陷入深思。
我笑笑,随即发现自己的笑有点疲倦。
不,不是疲倦,而是整个僵住了。
“把皮包拿出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冰冷地从我背后一公尺处发出。
韦如与我同时回头,一个穿着黑色帽t、戴着白色口罩的中年人站在我们背后,眼神冷酷地看着我们,手里轻轻晃着锐利的生鱼片刀。我注意到他埋在口罩背后的脸,皮肤坑坑疤疤,眼睛布满血丝,呼吸紊乱急促。
是个快要犯毒瘾的毒虫。
不当杀手多年,感觉也迟钝了,我竟然让这种危险的家伙无声无息跟在后面。
“……”韦如吓得脸都白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无意逞英雄大显神威,即使在韦如面前也一样,于是我爽快地掏出皮包,冷静地递给毒虫。然而毒虫接过我的皮包,眼看呆若木鸡的韦如一点动作也没有,竟着魔似地挥舞起手中的刀子。
“快!快!找死吗!”毒虫挥刀恐吓,动作不像是虚张声势。
韦如两腿一软,心急的毒虫踏步伸手便抢,另一只手微微扬起刀子。
我心中一凛,从口袋里摸出随身原子笔,错身挡在韦如前面,身体快速撞向持刀的毒虫。面对这种程度的毒虫,我甚至还有时间犹豫了一下。
我故意将肩膀卖给了挥落的刀子,但就在刀子擦过我的衣服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