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时间着手。
不过即使离开了看守所,汪哲南还是被检调单位严密地监控,如何从中取得与汪哲南接触的机会,我猜想蓝调爵士的手法可能有——
一,在汪哲南回家后,用催眠的手法支开检调单位一段时间,独自深入汪哲南的住处下手;但这个做法要冒的风险太高,我也怀疑蓝调爵士有没有这么直截了当。
二,既然汪哲南太难直接接触到,迂回地催眠汪哲南的律师或可以自由出入的家人,让他们对汪哲南执行杀刑;这个做法避开了最困难的部份,却有最高的失败率,因为被催眠的人不见得真有办法杀死汪哲南并故布疑阵成自杀。一个无法评估风险的算盘对杀手来说都是不可靠的。
三,蓝调爵士老早就用特殊身分进入看守所与汪哲南短暂接触,对汪哲南下了特殊的催眠指令,等到条件满足后汪哲南才会自杀,而所谓的条件很可能是汪哲南遭暂时释回后才能满足,藉此避开在看守所时的重重监视。这个做法还蛮优雅的,下手催眠的地点又避开目标自杀的地点,风险大大降低,我投这个做法一票。
但更可能的是,四,以上皆非。
真正的答案我永远也猜不着,就算我去问蓝调爵士他也不会跟我说。没必要,且不适当。每个杀手都该保留自己做事的秘密,保护自己也保护吃饭的碗。
“做贼心虚,死得好。”司机看着小电视上的新闻,不屑道:“官越做越大,钱越黑越多,结果现在是什么下场?被逼到走投无路,就剩一个死字!”
“对啊,每件事都有他的代价。”我看新闻,引述欧阳盆栽的老话。
“这样讲就对啦!没那个屁股就不要吃那个泻药!”司机嚼着槟榔,按着喇叭说:“啊不过要照我看喔,说不定还是总统府叫国安局特务下的手,喀擦!把老鼠屎清一清民调才爬得起来啦!”
“哪可能这么复杂。”我失笑。
“啊你不懂政治啦!”司机颇有自信地笑了笑,打开窗户吐了一口槟榔汁。
在台北,每一个计程车司机都是重度的政治迷,个个都充满了有趣的想像力。
每次选举前一个月,任何人都可以在计程车后座嗅到谁会当选。百试百灵。
无论如何我很欣慰这件麻烦事终于告一段落,马上叫计程车转个方向到等一个人咖啡,心中盘算着也该约韦如去看场电影了。这次我神智清楚,一定要好好享受跟正妹约会的气氛。
最近有什么恐怖电影呢?我翻着计程车后面的八卦杂志的电影介绍。
“司机啊,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我随口问。
“跟女人约会喔?”
“对啊。”
“唉哪要这么麻烦!约会?还不就是为了要去开房间?看什么电影?把钱省下来住好一点比较实在啦!看电影实在是太假仙啦!”司机豪迈地乱讲话。
等一个人咖啡到了,我神清气爽地走下计程车,推开门进去。
我还没想好邀约的幽默台词,就看见王董坐在我惯常的位子上吃着排餐,精神抖擞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我。
该死。
“九十九先生,今天要点什么?”
兴奋的韦如兔子般跳到我旁边,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王董,一言不发。
王董细嚼慢咽着,颇为满意地打量着我,我有点不自在,满肚子的问号。由王董吃东西的速度与餐盘剩下的食物估计,王董只比我早到不到半小时。也就是说,汪哲南自杀新闻一曝光,王董就赶到等一个人咖啡堵我。
为什么这个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家要迫不及待到这间小餐馆堵我?不可能只是想告诉我他很满意吧?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注意到王董身旁,微微鼓起的黑色皮箱。
“九十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