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烟斗里。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的动作,有点像是把话含在嘴里他说:
“唔——是的。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她一定一直是个迷人的女孩吧?”
汤玛土·罗伊迪好像是说“唔——嗯。”
“两个史春吉太太同时在一个屋于里有点难堪吧?”
“噢,是——是的,有点。”
“对原先的史春吉太太来说处境艰困。”
汤玛士·罗伊迪脸色发红。
“极为艰困。”
屈维斯先生趋身向前。他的问题猛然爆了出来。
“她为什么来,罗伊迪先生?”
“这——我想是——”被问的人声音含糊不清,“她——不喜欢拒绝。”
“拒绝谁?”
罗伊迪为难地挪动身子。
“哦,事实上,我相信她总是每年这个时候来——九月初。”
“而崔西莲夫人要奈维尔·史春吉和他的新任太太同时也来?”老绅士的语气带着巧妙的政治场上的不易相信的意味。
“至于这一点,我相信是奈维尔自己要求的。”
“那么,他是渴望这次——团聚?”
罗伊迪不安地挪动身子。他避开对方的眼光,回答:
“我想是这样。”
“奇特,”屈维斯先生说。
“做这种傻事,”汤玛士·罗伊迪被激得话语较长。
“让人觉得有点尴尬,”屈维斯先生说。
“噢,这,时下的人们是会做出这种事来,”汤玛士·罗伊迪暧昧地说。
“我怀疑,”屈维斯先生说,“这会不会是别人出的主意?”
罗伊迪瞪大眼睛。
“可能还会是谁?”
屈维斯先生叹了一口气。
“这世界上有好多好心的朋友——老是急着想替别人安排生活——建议一些不合宜的行动——”他中断了下来,因为奈维尔·史春吉从法国式落地窗门那边跨步进来。在此同时,泰德·拉提莫从厅堂那道门进来。
“嗨,泰德,你拿的什么?”奈维尔问。
“给凯伊的留声机唱片。她要我带来的。”
“噢,是吗,她没告诉我,”两人之间出现短暂的僵局,然后奈维尔走向放酒的架子,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他看来激动,闷闷不乐,呼吸沉重。
屈维斯先生听人说过奈维尔是“幸运的家伙——这世界上任何人想要的他都有了”。然而他在此时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是个快乐的男人。
汤玛士·罗伊迪在奈维尔进来之后,似乎感到他做主人的义务已经结束。他无意道晚安便离开客厅,而且脚步有点比往常匆促,几乎如同逃走一般。
“愉快的一晚,”屈维斯先生放下酒杯礼貌地说,“非常——啊——有教育性。”
“有教育性?”奈维尔眉头微微上扬说。
“得到有关马来亚的知识,”泰德笑开了嘴提示说,“要从沉默寡言的汤玛士身上问出什么来可真辛苦。”
“奇特的家伙,罗伊迪,”奈维尔说,“我相信他一直是老样子。只顾抽着他那可怕的老烟斗,静静听着,偶尔哼哈一声,一副像猫头鹰一样的聪明相。”
“也许他想得多,”屈维斯先生说,“现在我真的该走了。”
“有空再早点来看看崔西莲夫人,”奈维尔陪另外两位男士到大厅时说,“你让她很开心。如今她跟外界接触很少。她人很好,不是吗?”
“嗯,的确。一位非常具有激励性的健谈家。”
屈维斯先生非常仔细地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再次道过晚安之后,他和泰德·拉提莫一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