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平
?现在天下局势未定,你我同为托孤之臣,此时若你甩手而去,我独木岂能支撑汉室大业?这是该精诚合作,军政两道并行戮力的时候才对啊正方!”
李严发觉,他第一次对孔明的眼神感觉到了迷惑,以往那对透彻的眸子如今却不那么容易看透了……
“军政两道,并行戮力,呵呵。”李平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不由得挑动眉头,自嘲地笑了笑。那次谈话三年以后,孔明赫然以丞相之身率军南征,而身为中都护的他却仍旧留在永安,从此再没有进入过成都权力中枢。军政两权从此集于一人之身。尽管两人之间的关系仍旧相当密切,但这种友情的政治成分却越来越浓厚了。
此时夜色更深,窗外夜风习习,给屋中带来几缕清凉,碗中的茶水已由热转温。李平将已不烫手的茶碗在手里转了转,歪着头玩赏片刻,再次送到唇边轻轻啜了一口。这一次的温茶却不如第一口口感醇厚,香气渐淡,涩味反盛。李平只觉得舌尖一阵尖锐的苦涩蔓延开来,心中一阵悸动,仿佛被这口茶带出了万般的委屈与不平……
……李严负手站在窗前,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廊下那盆茶花,不时朝门口看去。终于从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李严赶紧把目光收回去,好像并不焦急。这位都督中外诸军事的中都护已经在江州蜗居了数年,其职能范围只略超过一介太守而已。
他的儿子李丰手执一卷文书走到背后,恭敬地递上前去,道:“父亲,成都有回函了。”李严唔了一声,只是淡淡接过文书,随手搁到一旁,然后示意李丰退下。
等自己儿子离开以后,李严这才飞快地扯开丝绳,把文书打开来瞪大双眼逐行阅读。他越读越失望,气愤之情几乎溢于言表,到了最后几乎是重重把文书拍到案面上,发出浑浊的咚咚声。
“孔明,你怎么可以如此!”
李严一直固执地称呼诸葛亮为孔明。这在最初纯粹是因为两人关系亲密,而到了后来,这却成了李平发泄的途径,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蜀汉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仅次于孔明的要臣。而现在他也只能在言辞上稍微找回一些安慰了。
上个月,恰逢诸葛亮开府署事三周年纪念,李严决定上书朝廷,将自己酝酿已久的要求提出来。既然孔明能开府,那么同为托孤之臣的他即使无法做同样的事,也该在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有所提升才对。李严希望能够将蜀汉东部与东吴毗邻的江州五个郡划出来独立作为一州,而他则出任州刺史,在新州之内开府。这总算能满足一下自己的自尊心。
李严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孔明多少也该考虑到两个人的交情,但现在这个申请却被朝廷——也就是孔明——冷淡地拒绝了,而且口气完全没有转圜余地。朝廷的理由是:目前北方大敌当前,需要保持后方稳定,没有必要在行政上多此一举。李严感觉到自己的矜持被孔明又一次践踏了。
“我是托孤大臣,不是小小地方守将。你不过是怕我借此危及你威权罢了!孔明啊孔明,难道这大汉就是你诸葛一家的不成!先帝遗言到底是被谁抛诸脑后!?”
李严越想越气,先帝临终之前刻意把自己拔擢到中都护的位置上,无非就是想制衡孔明。这一番用心在如今政治大环境下却不能说出来,他只得郁积胸中,眼见孔明坐大,自己却束手无策。李严只觉得心中烦闷无比,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快步走到案前,铺纸研墨,提笔写道:
“……明公治达通变,明畅百略,才溢四野,文武并臻,素为国所倚重。届蜀中千里,魏吴十州,未尝见高士若君者也。方今赤县辐裂,凶獠蜂起,昭烈之基,赖明公得安;曹谬惶惶,孙虏噤噤,盖皆畏于君之盛威而不敢侧觑本朝也;而明公身奉仁术,怀悯下情,使黎庶乐业,闾阎无慝,风化肃训,远济南蛮。其功其德,天下宁不知邪?虽古之姜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