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墨水痕迹
不时抬起眼睛东张西望。突然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响。萨特思韦特先生猜得出那是什么声响——过道上传来的脚步声。这个人有负罪感。一只手拿着刚才在写的那些纸,另一只手拿着笔。他飞快地奔到屋子另一边的火炉前,头侧向旁边,仍然惊惶失措地听着。他试图将纸伸到炉火中烧毁,为了使用两只手,他不留心丢掉了笔。查尔斯爵士手中的铅笔,就是这场表演中的“自来水笔”,正巧落在那个墨水痕迹上……
“妙啊!”萨特思韦特先生叫道,并慷慨地鼓起掌来。表演实在精彩,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埃利斯当时就是这样做的。也只能这样做。
“你看见了吧?”查尔斯爵士说。他又恢复了自己的尊容。说话时有几分得意洋洋。“如果这家伙听见了警察的声音,或者以为警察来了,他必须藏起他刚才写的东西。那么,他不会藏在床垫之下。否则,警察一搜查这屋子,就会立即发现它。他没有时间撬开地板,只有炉火背后是惟一的选择。”
“下一件事,”萨特思韦特先生说,“就是看看炉火后面是不是藏着东西。”
“正是这样。当然啦,也许是虚惊一场,事后他可能又把那东西取了出来。但是,我希望事从人愿。”
查尔斯爵士脱掉外衣,卷起袖管,趴在地板上聚精会神地寻找壁炉下面的裂缝。
“下面有件东西。”他报告说,“白色的。怎么把它弄出来呢?我想找一根女人发夹之类的东西。”
“妇女们不再用发夹了。”萨特思韦特沮丧地说。“也许可以用铅笔刀。”
但到处都找不到铅笔刀。
最后,萨特思韦特先生走出去向比阿特丽斯借一根毛线针。虽然她非常想知道他要那东西干什么,但是她希望自己礼貌端庄的意识太强,因而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毛线针起了作用。查尔斯爵士挑出了好几张皱巴巴的信纸,那是在匆匆忙忙之中被揉在一起塞进去的。
他和萨特思韦特先生将每张纸都抹平,心情越来越激动。它们是一封信的几种不同的手稿。书法整洁、字体很小,像文书的手笔。
一开始就说:这就是说,笔者不愿引起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也许有人不理解他今晚所看见的一切……然而写到这儿,写信人显然不太满意。于是突然停下来,另起一段:管家约翰·埃利斯在此向您问候,并希望把手中情报送住警方之前,同您有一次关于今晚悲剧的简短谈话……他又不满意,只好重新开始:管家约输·埃利斯手中掌握医生死亡案件的线索,但尚未将其报告警方……下面一段,他不再使用第三人称:我急需一笔钱。一千英镑将会完全改变我的境况。我可以报告警方某些线索。但是本人不愿意制造麻烦…
…最后一段更是开门见山:我知道医生是怎么死去的,但我还未报告警方,加如你能见我一面……
这封信以不同的方式写了几遍,都中断了。写到“见我一面”之后,笔迹十分潦草,凌乱不堪,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还有墨渍。显然,这是埃利斯听见了使他惊恐的声音时写的。当时他马上把信纸揉成一团,冲过去藏它们。
萨特思韦特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恭喜你,查尔斯。”他说,“你对墨水痕迹的直觉是准确的。干得好!现在,让我们想想下一步究竟往哪儿走。”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
“正如我们分析的那样,埃利斯是个无赖。他不是凶手。但是他知道凶手是谁。他企图敲诈他,或者她……”
“他,或者她,”查尔斯爵士打断他的话说,“麻烦的是,我们仍不清楚是谁。为什么这家伙没有暴露一个‘先生’或者‘女士’的称呼呢?否则我们就会知道该从何着手了。埃利斯看来是个有素养的人。他写那封敲诈信会冒很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