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杜本丝选了生日卡。一个好像要下雨的午后,邮局稀稀疏疏没有几个人;有的把信投进外头的信箱,偶尔也有人匆匆忙忙来买邮票,大部分的人都尽快赶回家。这不是一个顾客喧嚷的下午。杜本丝想,真是选对了日子。
听了毕垂毕的叙述,杜本丝轻而易举就认出了那女孩,昆达很乐意帮她忙。昆达主持邮局角落上的家庭用品柜台。邮政部业务方面,由一个灰发老妇人负责。昆达是一个喜欢说话的女孩,对新搬到村来的人很感兴趣。在圣诞卡、情人卡、生日卡、漫画明信片、便纸条、文房器具、各类巧克力、家庭用的各种陶器中,她显得很愉快。说起话来,她与杜本丝仿佛已是朋友。
“真高兴那房子又有人住了。我是说那家‘亲王宿舍’。”
“我想它一直叫‘月桂树庄’。”
“啊,不,我不认为一直都用那名字。这一带,房子的名字变得很多,大家都喜欢替房子取个新名字。”
“嗯,也许如此。”杜本丝沉思地说,“我们也曾想过一两个名字。毕垂丝告诉我,你认得以前住在这里名叫梅丽·乔丹的人。”
“我不认识她,只听说过而已。是大战的事,可不是最近这一次。总之,是很久以前柴柏林飞船飞行的时期。”
“我也曾经听过柴柏林的事。”杜本丝说。
“一九一五年或一九一六年——据说伦敦遭到空袭。”
“一天,我跟婶婆正在陆海军商店中,空袭警报响了。”
“有时也在晚上飞来,是不是?我想一定很可怕。”
“是啊,说真的并不那么可怕。”杜本丝说,“大家都非常兴奋。飞弹才更可怕呢——像这次大战一样。大家被赶得东奔西逃,甚至被赶到街上去。”
“据说,晚上常在地铁车站度过,是不是?我有个朋友在伦敦。她晚上常呆在地铁车站里。华伦街的车站,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认定的车站。”
“这次大战,我不在伦敦。”杜本丝说,“整晚呆在地铁车站,多可怕!”
“可是,我的朋友,她的名字叫珍妮,据说非常有趣。车站阶梯上有自己专用的地方,那儿已定为自己的地方,在那儿睡觉、吃三明治,跟大家一起嬉戏谈话,整个晚上就这样度过,很不错吧!电车也一直开到清晨。我的朋友告诉我,战争结束,她必须回家真是无聊之至。”
“总之,”杜本丝说,“一九一四年还没有飞弹,只有柴柏林啊。”
柴柏林显然引不起昆达的兴趣。
“刚才我问你的梅丽·乔丹,”杜本丝说,“毕垂丝说你认得她。”
“不是这样——只听过一两次她的名字,但那是在很久以前。祖母说,她有一头漂亮的金发,据说德国人当时称其为弗罗莱因--照顾孩子--可说是保姆吧,本来跟一个海军家庭住在别的地方,我想是苏格兰。过后才到这村庄来,住帕克斯家--或者是帕金森家。她一个星期可以休息一天。这天她就到伦敦去拿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杜本丝说。
“我不知道——大家都不太清楚,也许是偷来的。”
“有人看见她偷?”
“啊,不,我想没有这回事,大家开始怀疑而已。在这当中,她生病去世了。”
“为什么而死?死在这村子?有没有送到医院去?”
“不——当时,这村里可能没有医院,不像现在有福利设施啊。据说,厨子犯了严重的错误。有人带来指顶花的叶子,误以为是菠菜--也许是莴苣。不,是别的东西。有人说是莨菪。但我不相信,因为若是莨菪,谁都知道,而且,总之,莨菪是种子。唔,我想是从院子里误摘了指顶花的叶子。指顶花是Digoxo,或类似手指之类的名字。它可以致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