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界的尽头
“快走,萨特思韦特,”公爵夫人说,“我想洗个热水澡,喝些咖啡。”
萨特思韦特先生也是如此。但他不太顺。一位点头哈腰的经理把他们迎进了饭店,带他们去看他们的房间。公爵夫人的房间带着一个洗澡间。而萨特思韦特先生发现他可以洗澡的地方安置在别人的卧室里。在早晨这个钟点期望有热水可能是缺乏理智。后来他喝了些清咖啡,是用一个没有盖子的壶端上来的。他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吹进房间。阴暗而暖和的天气,令人眼花缭乱。
侍者挥舞着手臂,让大家注意这些景色。
“阿雅克肖,”他郑重其事地说,“Le plus beau port du monde(法语:世界上最美丽的港口)!”
然后他突然离开了。
看着外面深蓝色的海湾,远处白雪覆盖的群山,萨特思韦特先生差点就同意侍者的话了。他喝完咖啡,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午餐的时候,公爵夫人情绪高涨。
“这会对你有好处,萨特思韦特,”她说道,“去掉你那些一本正经、枯燥无味的习惯。”她举起长柄望远镜四处瞧了瞧:“真没想到!内奥米·卡尔顿·史密斯在这儿。”
她指的是一位独自坐在窗前桌子旁的姑娘。她肩部向前弯曲,没精打采地坐着。她的衣服看上去像是用棕色的麻袋布做的。她黑色的短发乱七八糟。
“是位艺术家?”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他总是善于估计出人们的身份。
“非常正确,”公爵夫人说,“不管怎样她自称是。我知道她在地球上某个奇怪的地方闲逛。一贫如洗,却又目空一切,像所有卡尔顿·史密斯家的人一样爱胡思乱想。他的母亲是我的表姐妹。”
“她是诺尔顿那一群人之一了?”
公爵夫人点点头。
“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她主动说道,“她是个机灵姑娘。曾和一个最不受欢迎的年轻人搅和在一起。是切尔西那帮人之一。写戏剧、诗歌还有一些不健康的东西。当然,没有人理解他们。然后他偷了某人的珠宝,被抓了起来。我忘了他们判了他多少年。我猜是五年,但你肯定记得?那是去年冬天。”
“去年冬天我在埃及,”萨特思韦特先生解释道,“一月末我患了重感冒,医生坚持要我呆在埃及。我错过了许多事情。”
他的嗓音里有一丝真实的遗憾。
“在我看来,那个姑娘很忧郁,”公爵夫人又举起了她的长柄望远镜说道,“我不能听之任之。”
在她出去的路上,她在卡尔顿·史密斯小姐的桌子旁停下了,拍了拍那个姑娘的肩膀。
“哦,内奥米,你不是不认识我了吧?”
内奥米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不,我记得你,公爵夫人。我看见你走进来了。我想很可能你大概认不出我了。”
她慢慢吞吞、懒洋洋地说着这些话,一副非常冷漠的态度。
“你吃完午饭后,来露台上和我谈谈。”公爵夫人命令道。
“很好。”
内奥米打了个呵欠。
“骇人的举止,”公爵夫人对萨特思韦特先生说,“卡尔顿·史密斯家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他们在外面阳光下喝咖啡。他们在那儿呆了大约六分钟时,内奥米·卡尔顿·史密斯懒洋洋地从旅馆里走了出来,加入到他们中间。她懒散地坐到一张椅子上,两条腿很不优雅地伸展在前面。
一张不寻常的脸,突出的下巴,深陷的灰眼睛。一张聪敏、不快乐的脸——一张恰恰缺少美丽的脸。
“哦,内奥米,”公爵夫人尖刻地说,“你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