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文/罗斐
东西,忍不住心跳如擂:“怎么没点灯的后果那么可怕?那我今晚说了话,会不会爸爸妈妈也要死了?”
“我不知道,你爸妈不在这里,要报应,也该报应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吧。”又叹了口气,老祖母为我掖上被子,“睡吧阿少,明天总会有太阳,有太阳就没事了。”
“阿嬷,你不会有事的。”我抱住了老祖母,“是阿少的错,阿少保护你。”
“傻孩子。”老祖母又是叹一口长气,轻拍着我,让我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老祖母没有让我点灯,这让我不知所措。我惯性地跟她走到过道口,她却松开我的手,独自微驼着背一步步往前,只是走着走着忽然摔了一跤,老花镜都摔了出去。
我马上跑去扶她,老祖母却腾地爬起来抓过老花镜戴上,迅疾地转回头,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清楚地看见镜片裂了很长的一道,更加担心起来,老祖母却使劲打着手势,不得已,我一步三挪地回去了。
点灯的日子终于还是继续了,好像也没见什么报应。没两年,小镇开始了第一次城镇规划,老宅正在拆迁范围内,到了日子就被大锤铁锹之类拆成了废墟。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有老祖母戴上老花镜,站在一堆砖块里说了些什么。
再后来,我们离开了小镇,和我爸妈团聚;更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和家里算是断了联系,最后扎根北京,只在老祖母奄奄一息时回去看了一眼。
但那不是最后一眼。
迷糊了的老祖母塞给了我她的老花镜,那是她给我唯一的遗物。
而在不久前,我忽然频繁梦见老祖母,她总在老宅里,阴郁地看着什么。我终于无法忍耐,回到了小镇,凭着童年的记忆,在晚上再次站在被拆掉的老宅原址上。
那里现在是一片操场,最靠里的地方,是嵌着零星几块青砖的山壁。
我戴上了曾被我好好收起的老花镜。
我看到了老祖母,她身边,并排了很多黑影。
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半,前一天已结束,后一天未开始,时间断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