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去——非常值得庆幸,我看到的是一个中等身高,相貌平平,体态略胖,大约三十五六岁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死者张玉宝。
那天下午张玉宝的装束就犹如后来他的房东形容的那样,比较讲究,全身不仅都是国际二三线品牌的服装,而且都是当季的新款。
但那时的我还是得出了和那个房东不同的结论——这是一个外强中干,没什么钱的男人。理由要说起来很麻烦,简单说就是多年阅人的经验,跟一个老到的鉴赏家分辨真假古董那样,常常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面对高级仿品,肯定也会有走眼的时候,或者一时判断不清的情况,但这个男人还没那么高级,我自信判断不错。
与此同时,我作为刑警的某种感觉发生了作用——直接地说:我感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还有一点儿轻微模糊的犯罪气质。
这里我所谓的“犯罪气质”不是指人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而是指当人们临近犯罪边缘时,常常会突然出现的某些强烈情绪反应,还有长期从事某些边缘行业的人,不知不觉的在举手投足间形成的某些独特的行为举止。
对张玉宝的感觉就是后者,在他仿佛很温和友善的表层目光下,却又隐隐暗藏着的那种冷冰冰的审视观察猎物般的眼神儿,还有其他不自觉的表情反应等等因素吧,使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像个骗子,但不是很严重,未必就到已经犯罪程度的那种骗子。
这原因之一是我感觉张玉宝似乎没意识到我是警察,而如果他坐过牢,或常和警察打交道,对警察的气质会比常人更敏感,尤其是我这种干了三十年的刑警,多年职业生涯形成的气质对于一个惯犯来说,会非常明显,由此我想大概平日的张玉宝并不和警察打交道,也未坐过牢,那么是法律意义上的守法公民的概率是最大的。
但我把这类人戏称为“钢索良民”,意思就是虽然未犯罪,但却走在钢丝上,非常不稳定。
现在回头说张玉宝,就如同小偷和警察都具有四处观察人的习性那样,骗子和刑警,也具备一种类似的习惯,见人都忍不住要判断一下对方。
因此张玉宝也以超过常人的专注态度观察了我片刻,带着仿佛是友善的笑,然后,又更友善地冲我点点头。
张玉宝毫不怀疑或者就认为我听到了他和那个女人刚才的争吵,毕竟离多近他是知道的。于是他聪明的脸上又挂上了一种类似自嘲的笑容,然后含糊地说了句类似试探的话:
“女人真麻烦。”
略微沉吟片刻,我索性挑明回答:
“可不是,我来这儿,就是非得给人找到个东西,已经折腾了半下午了,找不到回去就交不了差。”
“哦?”张玉宝颇为理解地笑了,“也是个女人?”
“是。”我点点头回答。
要说某种意义上,我这不算撒谎,我确实是为一件少女谋杀案寻找物证而来这里的。
“哼!”张玉宝笑了,露出点儿理解。
“没办法,女人很难伺候的。”我继续说,然后故意皱起眉头,“太头疼了,不知怎么伺候才好。”
然后又做出叹息状,暗自希望能提起这个男人的谈性,彼此攀谈攀谈。
那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本来刚才我还以为是一对普通的偷情者,丝毫也不感兴趣,但张玉宝一出现,倒真正引起了我的兴趣。为什么?因为我感觉张玉宝很像专吃女人饭的那一路男人。而为什么对这一路男人感上了兴趣?实在是因为他们越来越多的和我们刑警打起了交道。
现在我们办的不少案子主角都是这类男人,利用网络啦、交友啦、征婚啦等等手段实施诈骗。这种案子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