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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爆炸案
厌倦自己;

    吴军为什么要画一个披肩散发的女子?我一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子去除长发后,其轮廓竟然就是吴军;

    吴军与何大智为何结义?实是拜堂;

    吴军和何大智的不自由各在何处?何大智的不自由来自何文暹,何文暹实际后来还发现了吴军与何大智的事情,将何大智赶回到刘春枝家中,刘春枝构成新的不自由;吴军的不自由来自于罗汉们的敏感,和街道的敏感,以及自己的敏感。吴军觉得这个世界无处可逃;

    吴军和何大智何以选择死亡?只因在自由与不自由间,只有死亡过渡。当不自由难以忍受,而自由又遥不可及时,死亡取代自由,成为美好的想象。由是,底线成为天堂,一段引桥被幻视为天堂入口;

    何以又选择自杀性爆炸?乃是要告知世界,他们委屈,愤怒,可怜,遭遇了不公平。

    〔18〕

    我最后想象的探针,集中于两间旅社。

    在孔孟旅社的杂物房,我先是看到一张床,何大智坐在那里,看着窗外,星星很多,很繁华,他是掉落的一颗;后来又多了一张床,吴军苟延残喘地坐在那里,同样看着窗外,星星很多,很繁华,他也是掉落的一颗。两个星星对视一眼,好像你终归是这个世界的,无话可说。

    几天后,一张床上躺着受伤的吴军,另一张床空着。何大智坐在这边,敷药,喂汤,像女人照样男人一样照顾男人。何大智说别和罗汉较劲,吴军说没什么的。

    又几天后,一张床上躺着两人。或者另一张床上躺着两人。吴军对何大智耳语,你知道吗,我每次听孟庭苇的歌都起鸡皮疙瘩。她唱,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她唱。

    又一日,一张床上只躺着吴军一人,吴军盖着戏服酣睡。此时,何文暹推门进来,看到吴军黑瘦的臀沟,悲怆而恶心,痛苦地走下楼。何文暹在门口等了一上午,等到买菜回来呆若木鸡的何大智。何文暹什么也没说,提着一米八的何大智,就往街道走,人们骚动起来。吴军推开窗看,看得眼泪流出来,心想再没缘分了。

    而何大智像张老说的那个山西知青,在看着县城的琉璃瓦和水泥路越来越远,而中巴车尾气和乡下油菜花又越来越大时,被溺死的情绪包围。他对何文暹说,信不信我杀了你?何文暹找到一根司机用的摇杆,说,你现在敲死我吧。

    吴军在一张床上辗转反侧几日后,何大智忽归来,两人喜极而泣,又哀伤不已。沉默很久后,吴军说:我们去死吧。何大智说,好。吴军说,去长江大桥吧,毛主席写了诗,风景壮美。何大智说,好。两人依依作别。

    又一日,吴军在一张床上发呆,何大智疲惫不堪地进来,将炸药塞入床下。

    又一日,两张床都空了,只留下一个揉皱的香烟盒、一双雨鞋、一首诗和两张身份证。

    吴军和何大智在凌晨五点漆黑的文宁县街道手拉手地走,又冷又饿地走,走到后来,没重量了,两人就飞。吴军说:用力点,上边就是光明了。何大智就用力扑打着翅膀。吴军说:看到阳光了吗?何大智说:看到了,太刺眼了。

    两人飞落幸福彼岸旅社后,吃好的,住好的,像王子,像公主,像世界末日。只不过何大智终归是要害怕一下的,他又觉得不能在吴军面前表现,便跑到厕所痛哭,他哭这个世界无容人之所,无立锥之地。而吴军早是无可念、无可恋之人,他大声呵斥何大智:别哭啦!哭什么哭!何大智像恐惧的孩子,停止了抽泣。

    吴军轻声问:听说过有人被车撞死吗?

    何大智答:听说过。

    吴军问:听说过有人被石头砸死吗?

    何大智答:听说过。

    吴军问:听说过有人得癌症死了吗?

    何大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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