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吧。她说,这种人简直是不可救药,据他的家属讲,这人几年前就在宿舍区偷女人晾在外边的胸罩、内衣内裤什么的,偷了一大箱,有次被人逮住后痛打了一顿,他不但没悔改,反而更加猖狂,开始偷偷溜进女厕所,将女人用过的卫生巾拣回家,关在屋里一点一点地吃下去,奇怪,他就没呕吐过。因此你说的厌恶疗法没用的,为了防止他在医院里乱窜,我们只好经常将他绑在床上。
这病是有点麻烦,纪医生说,你知道我是外科医生,对精神病研究不多,你们那里的主治医生会有办法的。
纪医生确实不想和董枫再谈这个问题。他觉得她今天说话显得阴阳怪气,只想马上离开她。
可董枫并不放弃,她还要问,对这种人就没法治疗了?
电击!纪医生显得不耐烦了,他挥了下手说,电击,让他在神经阻断中彻底遗忘。不断地电击,不断地遗忘,让他把什么都忘掉,包括他过去的生活,电击,遗忘疗法,懂吗?
董枫摇摇头说,不懂,我什么也不懂。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比如,当我坐在这医院走廊的拐角处,一只手搭在木条长椅的椅背上,以漫不经心的神态警惕地观察着这走廊上的每一种动静时,我曾问自己,你在做什么呀?
而这狩猎者的角色是我自己要来的。昨天,当吕晓娅指给我看那把移在她床前的木椅和地上的烟灰时,我就知道这绝不是来看望她的人留下的现场。因为这不合常情,即使吕晓娅当时午睡正香,来看望的人也会等到她醒来。如有急事要走,也会留下礼物或者字条什么的。
我对吕晓娅说,这事先不要告诉院方,闹得众人皆知,那神秘的人就不敢再来了。你暂时装成什么也没发生,我从明天起在暗中监控,一定要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我之所以产生这个愿望,是我自从陪伴表弟住院以来,这里发生的事确实太奇怪了。半夜后走廊有吓人的脚步声,有莫名其妙的哭声,还有宋青看见的白脸女人,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我不敢说都是假的。而吕晓娅病房中出现的这一神秘来客,地上的烟灰都是证据确凿。我首先肯定的是,这是人,而凡是人捣的鬼都能破获,我觉得自己有能力来做这事。
中午1点,各病房的病人都开始午睡。我在走廊拐弯处的长椅上坐下,从这里可以观察到整条走廊上的动静,如果有什么人走动,甚至进了某间病房,这绝逃不脱我的视线。
事实上,走廊长久的空无一人,其间出现过一个病人上卫生间,这病人还正输着液,他的家属举着输液瓶跟着他走。为什么不用便盆呢?人的习惯真是顽强,我知道有的人躺在床上是尿不出来的,除非他病重已动弹不得,除非他要死了,那时怎么尿都不重要。
坐得无聊,我便在走廊上慢慢踱步。路过吕晓娅的病房时,我从虚掩的门缝往里看了看,吕晓娅已经熟睡,一条丰腴的腿伸在被单外面,一切正常。我一直走到走廊的最外面,这里是一大间宽敞的观察室,里面睡着生命垂危的病人,有护士在房内走动。我知道这里实行24小时监护,我看见床上的病人都被插满各种管子,输血、输液、输氧、引流等等,这是人们对生命的最后抗争与关怀。我尽量不去想以后的结局。夜里,走廊上经常响起的运尸车滚动的声音使我们知道,又一个人走了。
有人讲过,人死前会看见有人进来给自己带路。当然这只是一种传说,因为凡死去的人都不能说话,谁又能来证明这事呢?如果按这种假设推断,吕晓娅房中出现的神秘客会是这种带路人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这种带路人一定不会抽烟。
我自个儿笑了一下,为头脑中这些混乱的想法好笑。我觉得在这里呆久了,人没法不混乱。
我重新坐回走廊的拐角处。
我想,吕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