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从电梯内部向外窥视
失去平衡的;每当我埋头苦思时,就会有人注意到(特别是内人,家里一些细小不显眼的破损都可以令她怨声载道)我的肢体出现了奇怪的动作,虽然我不得不认为这个观察还真是似是而非。不管怎么样,当时我的身体倾斜得太厉害,导致脚下的箱子翻覆,我能免于摔个狗吃屎,全是因为紧抓着通风口下方的壁架才逃过一劫,然后身体再荡下来。我摸黑拼命把箱子重新竖起来,这时候我的手指头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简言之,我的指头碰到的是一把掉在电梯地上的斧头刀身。我一碰到它,原本是应该兴奋地叫出声来,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所经历的淤伤、受尽的耻辱,以及某种程度上的紧张压力,这诸多痛楚在那一瞬间到达了极点,而内心被激发出来的勇气则一发不可收拾,让我想抓着这群歹徒痛扁一顿;然而,我几乎只是眼角噙着泪珠罢了(坦承此事,我丝毫不感到羞愧)。有了那把短柄小斧头,我就像个迈阿密大街上的美国印第安战士,可以向我的敌人挑衅,并且以胆大妄为的语言回应他们:
你们蜂拥而来的军团气势如虹!——我不会屈膝胆怯的!
手铐再也无法绑住现已挣脱束缚的手臂;
暴风雨低啸隆隆作响,我披上铠甲有如雷鸣般响亮,当风雨来袭时,随之而降的刀光剑影会让你们胆战心寒!
“不,不用这样,赫伯爵士,您无须催促我把故事继续说下去。我岔题导入这些诗句,是因为不愿回想我重新攀上箱子时所见之情景。那真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和恐惧!相信我,那般情景,且让我尽可能不夸大地平铺直叙。
“如我刚才所说,当时我的目光直盯着大厅对面的那一列马车。而离我左边不远的斜对面处,在那个视野无法一目了然的地方,是一辆我刚刚提过的超大型黑色马车。先前我看见的那一伙人,全聚集在‘波斯陈列室’拱门附近、离我位置最远的大厅角落;他们所在之处是马车列的另一端,也就是车列的最前端,因此无法看到我所见之事。他们慌慌张张低语嘀咕的声音回荡着,但我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因为那辆旅行马车的车门,正在非常缓慢地打开。
“在浅蓝色月光的照耀下,车厢门朝着我的方向打开来。它的空间似乎够大,可以让一个人绰绰有余地站在里面。而那里头真的有个人站着,他用右手推开车门以取得更充裕的光线,同时略微倾身向前,俯视着脚边某个大型块状物。这个男人身穿一般警员的制服。当下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警察来了;但随后我才想到,歹徒老大说过他的手下之一会穿着警察制服。他先用脚把车门撑开,接着弯腰从地上将那块状物拾起。此时我瞧个分明,原来那块状物是个男人的躯体,其脑袋瓜正朝我这个方向垂下;接下来,冒牌警察抓住男人的肩膀并将身体拉直。他一手稳住男子,另一手紧抓着男子的脑袋后面——显然是抓住对方的头发或帽子,因为高礼帽还紧紧戴在头上——然后用力往上一拉,端详对方的相貌。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赫伯爵士,虽然颈子懒洋洋地无法伸直,但直瞪着我的眼珠完全睁开,眼眶内围成一圈的眼白历历可见。此外,那名男子的嘴巴张开,脸上留着胡子,身上的深色大衣敞开,我看到他的胸口插着一支貌似象牙的白色突起物。就这样,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那一刻,博物馆前面传来浅发女子的尖叫声。从那个位置,她不可能看到车厢内部,也见不着里头的可怕景象。原来她是对着冒牌警察大声呼唤:她叫他‘达令’,并且问他干嘛‘突然消失躲到车厢里头’。那亲密的叫声传荡在内藏死人的拱顶下,所产生的共鸣回响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他的反应相当快——从他的举动来看,我知道他是有罪的。他仍以单手顶住尸体,同时从车上跳下来,随即用另一只手摔上车门把死人关在里面。我承认,车门猛然关上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