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令亚伦意外的是,爱尔丝芭姨母笑了笑。
“我还没那么傻,亲爱的,”她抚着裙摆,自满地说。“我还没那么傻。”
“你认为呢,亚伦?”
“我认为你的确不该就这样把他赶出去,至少也先看一下他的名片。这家伙为人非常率真,只不过像萧伯纳《进退两难的医生》那出戏里的男人,天生无法准确地传达他所见到或听到的任何事情。他很可能会是个麻烦人物。”
“麻烦人物?”柯林说。“怎么会?”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怀疑。”
柯林显然是只光会吠但不会咬人的狗。他伸手耙一下他那浓密的头发,双眼圆瞪,最后抓抓鼻子。
“你想,”他咕哝着说。“我是否该出去把那家伙找回来?家里有几瓶藏了80年的威士忌,那会让驴子高兴得唱歌的。今晚我们就开它一瓶,亚伦老弟,如果我们请他喝——”
爱尔丝芭姨母带着有如花岗岩般静默、无可通融的傲慢站了起来。
“不准那流氓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我知道,我的老姑娘;可是——”
“我说得很明白:不准那流氓再踏进我家门一步,就这样。我会再写封信给报社编辑——”
柯林瞪着她。“对了,我正想问你。你向报社说什么有神秘的谋杀案情要揭发,却什么都没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爱尔丝芭倔强地紧闭嘴巴。
“说呀!”柯林说。“说清楚!”
“柯林·坎贝尔,”爱尔丝芭缓慢而且经过深思熟虑后反扑。“照我的话做就是了。带亚伦·坎贝尔上塔楼去,让他瞧瞧安格斯·坎贝尔是如何不得善终,让他仔细想想圣经的明训。你,凯萨琳·坎贝尔,到我身边来坐着,”她拍拍沙发说。“你在伦敦有没有常去参加舞会呢?”
“当然没有!”凯萨琳说。
“这么说来你没跳过吉鲁巴舞啰?”
这场意在改善彼此关系的谈话后来有什么发展,亚伦不得而知。柯林催促他走向片刻前邓肯和查普曼才通过的那扇门。
亚伦发现,原来这扇门直接通向塔楼的一楼。里头是个相当宽敞整洁的圆形房间,有着白色石墙和铺石地板,看起来像是曾经被当做马厩之用。一道双木门装有链条和挂锁,门外是南侧的庭院。
这道门此刻敞开着,光线流泻进来;另外有一道低矮的拱门,沿着里头一段螺旋状石阶即可通向塔楼内部。
“不知是谁老喜欢把这扇门打开,”柯林咕哝着说。“门外也有一道挂锁。你相信吗?任何人只要有备份钥匙都可以……
“听我说,小子,那位老姑娘显然知道一些内情。老天!她脑筋清楚得很,你亲眼看见的。她确实知道一些内情,嘴巴却闭得死紧,也不管这里头关系着35000镑的巨额保险金。”
“她为什么不告诉警方呢?”
柯林哼了一声。
“警方?老弟,她连死因调查官都不理会了,更何况是警察?她很久以前曾经和警方闹得不愉快,好像是为了一只母牛还是什么,从此她就认定所有警察都是强盗恶棍。我猜这大概也是她要找报社的原因吧。”
柯林从口袋摸出一支石南烟斗和一只油布袋来。他在烟斗里填满烟草然后把它点燃。火柴光照亮他那蓬乱的胡髭,盯着燃烧烟草的眼睛变成了斗鸡眼。
“至于我……倒是无所谓。我是识途老马。我有一些债务,安格斯也知道,不过我总是有办法解决的,至少我是这么希望。可是爱尔丝芭!老天,她根本身无分文!”
“这笔钱会怎么分配?”
“你是说,假设拿得到的话?”
“是的。”
“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