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克拉夫警长皱起眉头,把笔记本摊在膝盖上。
“怎么个伪装法?”
“好吧。假设因为某种原因,这两人想装死。好,那他们会怎么做?女人站在后门台阶上。她独自穿过红土地,走向崖边的草丛中,手里拿着一双男鞋。到这里听明白了吗?”
“是的,爵士。”
“好。然后她脱下自己的鞋,穿上男鞋,倒着走,靠在来时的脚印旁,倒着退回台阶边。”亨利催眠似的挥了挥雪茄烟,“瞧啊,这不也能弄出现场留下的两排鞋印吗?简单至极的把戏,孩子。”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恼火地瞪着克拉夫警长,看起来就要忍不住爆发了。因为,我们的警长大人闻言哑然失笑。
他笑声乂轻又低,几乎不可耳闻,但听得出真被逗乐了。笑容照亮了克拉夫阴郁的面容,和他的玻璃假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他埋着头笑,下巴都抵到了领子上。
“我的话有这么可笑?”亨利·梅利维尔问道。
“没有,爵士。你说的不错。如果是小说情节的话,相当不错。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事实并非如此。”
说完,克拉夫严肃起来。
“你瞧,爵土,是这么回事儿。我不想空谈,足迹学已经是犯罪学相当成熟的一个分支学科。的书对此有专章介绍。跟人们的想象不同,脚印可能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难伪造。事实上,想要伪造脚印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用你刚刚说到的方法肯定不行。以前曾有人试过‘倒退着走’。对那种足迹,一英里外就看得出是伪造的。”
“一个人在倒退着走时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步子迈得更短;鞋跟向内靠;重心变化和正着走时刚好相反,足尖先着地,再是足跟。而且还有这两人体重不同的问题。”
“你可以看看警方星期六晚取回的石膏模型。脚印是真实的,完全没有使诈的迹象。男人身髙五尺十一寸,体重一百六十四磅,穿九号鞋。女人身高五尺六寸,体重一百三十磅,穿五号鞋。如果说有一件事警方可以肯定,那就是:温莱特夫人和沙利文先生走到悬崖边缘,并且不曾返回。”
克拉夫停下,清了清嗓子。
现在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他说的肯定没错。
“噢,啊。”亨利·梅利维尔咕哝着,躲在雪茄令人生厌的烟雾后打量着他,“在这些事情上,你完全相信所谓科学的犯罪学不是吗?”
“没错。”警长肯定地说,“虽然没什么实践机会,但我笃信犯罪科学。”
“也就是说在本案中你坚持使用所谓科学方法?”
“让我告诉你发生的一切吧,爵士,”克拉夫用那只好眼睛谨慎地四下看看,放低声音说,“正如我刚刚告诉你的那样,尸体今天一大早被冲到欢乐谷上。他们早就死了,星期六晚间早些时候就死了,之后一直泡在水里,那些恶心的细节请恕我不赘述了。很自然,人们会认为他们死于撞击或者被水淹死。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既不是死于撞击,也不是淹死的。”
亨利·梅利维尔眼中露出非常困惑好奇的神色。
“不是死于……?”
“不是,先生。实际上,两人都死于小口径手枪的近距离射击。近身射击,正中心脏。”
花园里陷入一片沉寂,静得能听见两栋房子之外有人隔着后院篱笆聊天。
“这样啊!”亨利爵士大声说道。他好像被内心某种疑虑折磨着,猛吸着雪茄。“如果你非要这样令人生厌地坚持所谓科学方法,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也没什么大不寻常或者令人惊讶的。很多自杀者,尤其是双双自杀的人,都会这么干。为了早登极乐,他们上了双保险。两人站在河边,男人射杀女人,让她灵魂出窍,然后他冲自己开枪,跟着一命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