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布伦南靠在科伯特小姐椅子上方,胳膊搭椅靠背上,对露西说着。
“我一直想跟上你的思路,德斯帕德夫人。”他说,“你的表情泄露了很多。我一开始向你抛出问题时,你显得很惊讶。不过你很快就想起史蒂文斯夫人。越想,蛛丝马迹就越多。你很气自己没能早想到,不过你无力阻止。然后有人提起舞会衫裙,提到没人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赶制出一模一样的。那让你松了口气。你认为史蒂文斯夫人与此无关了。不过现在你又不敢肯定。我推测得对不对?”
“我——”露西说,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抱起双臂,“哦,这太可笑了!我怎么知道?你来应付他,特德。”
“别担心,我会的。”后者说道,“我可以交互提问吗,队长?”这纯属虚张声势,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你有问题可问的时候,随时可以。”布伦南说,“现在我们说回正题,科伯特小姐。史蒂文斯夫人什么时候问你买砒霜的事?”
“大概三周前。我记得是个周日下午。”
“详细讲讲,把整件事都告诉我们。”
“史蒂文斯夫人、德斯帕德夫人和我当时坐在餐厅。我们坐在燃着的壁炉前,当时是三月底,还刮着大风。我们吃着肉桂黄油面包。当时报纸上有则关于加州发生的谋杀案新闻,我们聊到那件事。然后我们开始聊谋杀。德斯帕德夫人问我毒药——”
“你是说史蒂文斯夫人?”布伦南说。
“不,我不是。”后者反驳道,转头狠狠盯了他一眼,“目前我要说的就是德斯帕德夫人。你可以问她。整个过程中史蒂文斯夫人一言未发。哦,除了有一次。我当时正跟她们讲起实习时候遇到的第一起病例,是一个喝了马钱子碱的男人,我告诉她们那男人的反应。史蒂文斯夫人问我是否认为那男人遭受了巨大痛苦。”
“啊,我正想知道这个。当时她举止如何?看起来怎么样?”
“她看起来很美。”
布伦南恼火地瞪瞪眼,看了看笔记,再次抬起头:“这算什么回答?你不明白我问话的意思?漂亮。这算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我能实话实说吗?”
“当然,为何不?”
“她看起来,”证人冷冷地,镇定地说,“看起来像一个为情欲所困的女人。”
史蒂文斯心里划过一阵怒火,在体内像是爆炸开来,或者说像烈酒般灼人。不过他仍然镇定地看着她。
“等一下,”他插嘴说,“这么说有点过分了。科伯特小姐,你能不能说说在你脑子里,为情欲所困的女人该是个什么样?”
“行了!”布伦南厉声说道,护士脸上羞得绯红,看起来简直闪闪发光,“悠着点!有点绅士的样子!你没有理由侮辱她。她只是——”
“我并不想侮辱她。如果我的言行真造成了这种印象,我深表歉意。我提到这个词并没有什么言外之意,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任何普通的词汇。我是真想知道她的意思。你想怎么指控都行,不过别把这件事弄成该死的精神病学病例。我们长话短说吧,科伯特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太太是个疯狂杀手?”
“够了。”马克·德斯帕德气恼不已地跳出来,“我搞不懂正在发生的事。听着,队长,如果你认为玛丽·史蒂文斯有嫌疑,为何要对我们说?为何不去找她?特德,你为何不给玛丽打个电话,让她到这里来,亲自回答问题?”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
“没错,”那声音说,“哦,没错。问他,问他为什么不。”
奥戈登·德斯帕德从门口走进房间,深深地点着头,长长的下巴都抵到领子上去了。他并没揭下驼毛帽子,也没换衣服。他审视着史蒂文斯的表情绝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