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爷爷说:“鬼越漂亮的地方越是它致命的弱点。你看画皮就是为了美丽的外表往往落在捉鬼的人手里。”
“你把它打死了吗?”我问。
爷爷说:“没有。它现在在那个陶罐里。说了要送给你的,呶,它就在那个角落里。”
我瞥一眼墙角,土黄色的陶罐放在那里,陶罐口用一张红纸盖住。
“不过那个陶罐太大了,我给你换个小点的。它昨晚差点儿摄走你的魂。”爷爷说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瓷茶杯。
我回想起昨晚爷爷收服尅孢鬼后把我扛在肩膀上,还没把我扛到家,我便迷迷糊糊睡去了。醒来就到了今天早上,明媚的阳光扑在我的脸上。身体并无大碍。
爷爷举起瓷茶杯说:“我杀不了它,但是必须让它威胁不到你。怎么办呢?”
我皱皱眉,根本不想要它了,于是故意刁难:“除非它是植物,才能即活着又伤害不了人。”
爷爷眼睛放出光来:“对。它必须是植物!”
我惊愕地看着爷爷,以为他脑袋烧糊涂了。
“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爷爷走到陶罐前面蹲下,手在陶罐里掏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带有钩刺的植物。
爷爷说:“昨晚回来的路上顺便摘的。你猜这是什么花。”
我认识的花很少,何况那还没有开花。我说:“不知道。”
爷爷笑笑说:“这是月季。来,我把尅孢鬼附加到这个月季上,它不就害不到你了?嘿嘿。”
“将鬼附加到月季上?”我闻所未闻。我只听说把游魂收进道士的葫芦里或者和尚化缘的钵里,却从未听说可以附加到植物上。
爷爷提来一桶水,用茶杯勺了小半杯,又拿来一根筷子在茶杯里搅动。他抬起头来说:“来,帮个忙。把桶里的水慢慢倒进陶罐里。要慢啊。”
我揭开红纸,提起桶对准陶罐口慢慢倾倒。一缕似有似无的青烟从陶罐里升起,这时爷爷匀速搅动筷子,茶杯里的水形成旋涡,跟昨晚我看到的尅孢鬼的眼睛一样。那缕青烟生到一米高的时候弯下来,向茶杯的旋涡中心前进。
青烟毫无阻碍的进入旋涡中,随即后面的青烟跟着旋涡旋转,形成螺旋状,都进入水中。不一会儿,陶罐的水满了,水溢出来。青烟也走得一干二净,全部进入了茶杯中。
爷爷将筷子丢进炉子里烧掉,然后捧着茶杯走到屋外。我跟着他。爷爷从地面抓了一把松土撒在茶杯里,水和泥和在一起,然后将月季直立放在茶杯中,然后又抓一把泥土盖住月季的根部。泥土满到茶杯口的时候,爷爷用手摁了摁泥土,使它紧一些。
“好了。”爷爷用红纸抹去茶杯外面的脏土,把种好的月季递到我手里。我畏畏缩缩地接住。
爷爷慈祥地看着我说:“也许它以后能帮到你呢。尅孢鬼的邪性不是固定的,你好好照护这个月季,也许它会报答你呢。要知道,小孩子的邪性容易生成,也可以感化,尅孢鬼就是鬼中的小孩子。”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看,它现在还在生气呢。”爷爷乐呵呵地看着月季。
“你怎么知道它在生气?”我抬起头问。
“你也可以知道。它的刺生出小钩时就是生气,它不生气的时候你摸它的刺也不会被扎到。”爷爷说,“如果这个尅孢鬼的怨气消失了,这个月季就会开花。”
“那时它就离开月季了吗?”
爷爷点头。他用两个手指捏住月季上的一根刺,温和地安慰道:“不要生气了,小子。”说话的语气像在安慰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子。
爷爷走后,我将月季放在窗台上,晴天的时候移到外面晒晒太阳,偶尔给它浇浇水。这件事情只有我和爷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