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论。
“有些人阳气盛,再吃羊肉狗肉什么的会有害处,在那种情况下,吃甲鱼最好了,可以调和阴阳,”裴经理更像是在借着酒劲发表学术报告,“还有一个误区,人们都觉得男女之事会损耗阴气,所以很危险。但是他们忘了一点,干体力活儿也损耗阴气呢。”
“没错,这里面的道理多了。”陈超说道,他想到了自己在论文中分析过的消渴之症。
“我们这桌菜完美调和了阴阳,对二者都有好处。孔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啥意思?这当然与味觉享受无干了。对孔老夫子那样的圣人来说,这话里是有深意的。吃东西,补身体,这样才能给国家作出大贡献嘛。”
别管这位裴经理引述这些名言是不是单纯为了商业目的,起码孔圣人对当今中国人的日常生活还是颇有影响的。
之后他一直口若悬河地讲着饮食上的大道理。各种珍馐美味一盘接一盘被端上来,让人目不暇接,大开眼界:西洋参鱼头汤、娃娃鱼、银耳、枸杞燕窝粥……
“啊,说到这个燕窝,”裴经理举着汤勺,提高了嗓门,“燕子在峭壁上筑巢,用能找到的各种材料和它们的口水混合在一起,真正的原生态,真正的生命精华啊。”
长久以来燕窝都被视为滋补极品。眼前的这碗香甜的燕窝粥,让陈超想起中的一段描写,里面提到那些富家小姐们早餐吃的一碗燕窝粥,比一个农民一年的口粮还贵。
“可为什么燕子的口水就这么特殊呢?”陈超问道。
“有时人们会觉得口干,特别是房事以后。这就证明身体阴气不足了。”裴经理笑道。
“好吧,口干。”陈超应道。可口干的原因多了,也不一定就是因为男女房事啊。
这时,一碗红烧肉被端上桌。陈超吃了一惊,这是一道家常菜啊,跟桌上这些滋补膳食形成了强烈对比。
“这是毛主席的最爱,”裴经理似乎看出了陈超眼中的惊讶,“解放战争时期,一次恶战之后,毛主席对卫士长说:‘这段时间累了,用脑太多,你给我搞碗肥些的红烧肉,吃了补补脑子。’在那个年代吃上肉可不是件易事,但党中央还是经常想方设法给毛主席做红烧肉吃。毛主席领导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他说的话怎么会错呢?”
“是啊,毛主席从来不会错。”陈超说道。其实他也觉得桌上这碗红烧肉的确很好吃。
不一会儿,晚宴的压轴大菜被送进包间——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的猴子,四肢绑着,剃过毛的脑袋露在笼子外面。侍者手中拿着钢刀和铜勺,微笑着等待领导的指令。陈超曾经听人讲起过这道“菜”,猴子的脑壳会被锯开,然后食客们享用它的新鲜脑髓,相当血腥。
一瞬间,陈超感觉烦躁不安,浑身直冒冷汗,就像早晨在家中的状况一般。也许他一直都没恢复过来。
“陈大师您怎么了?”裴经理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陈超一边用餐巾擦去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红烧肉不错,和小时候我母亲做的一样美味。不过我母亲是信佛的,我想站在她的立场上说句话,把猴子放了吧。按佛教的说法这叫‘放生’。”
“‘放生’?”裴经理没想到陈超会这么说,不过他脑子转得也很快,“好吧,陈大师是位孝子。我们就听他的吧。”
其他陪酒的人也点头表示同意。侍者将笼子抬出房间,并表示保证会将它送到山上放生。虽然陈超不相信他说的,但还是表示了感谢。
作为主人的裴经理非常健谈,陈超很快就将猴子的事忘在脑后了。窗外,夜幕正徐徐降临,远处地平线上的落日余晖渐行渐远,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幅被慢慢卷起的山水画。在最后一缕晚霞的掩映下,不远处的那些山峰仿佛被涂上了一抹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