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简单,他把护照寄存在前台这边的保险箱里了,我替你查查。不过我可不想让人看见警察来找我。”
“没问题,我理解,我穿便装去。一会儿见。”说完,于光明挂断了电话。
四十五分钟后,于光明走进了海鸥宾馆。他穿着妻子买给他的灰色夹克,似乎没人认出他。不一会儿他见到了雅琴。这是一位四十五六岁的矮个子妇女,梳了一个旧式的发髻。她塞给于光明一张护照复印件,上面清楚地表明,这位翁先生在田陌被害那天从广州出境,直到今天上午才重新入境。这个人几乎没有做下第一起案子的时间。至于第二起案子发生的时候,他压根儿就不在国内。
“谢谢。翁先生还在房间里吗?”于光明问道。
“307房。”雅琴低声答道。
“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这样回头我们可以去外面谈。”于光明也压低了声音。
雅琴点了点头,转身去倒烟灰缸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于光明走进老旧不堪的电梯,晃晃悠悠来到三楼。走过狭窄的过道,他在307房间门前站定,敲了敲门。
吱嘎一声,门开了。房间里的男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蓬头垢面,一双充血的眼睛略显肿胀。于光明知道这就是翁先生。与护照那张照片上英气勃发的样子相比,眼前这个家伙显得憔悴至极。估计他从住进来到现在还没换过衣服,皱得不成样子的外套包裹着矮胖的身躯,活像一个装满杂物的编织袋。
于光明掏出警官证,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翁先生,说说你和田陌的关系吧。”
“你们动作挺快啊,于警官。我今天上午才刚回来,你这会儿就已经把我当做嫌犯了。”
“不,你误会了。你可能也知道,你在国外的那段时间里,国内这边又发现一个受害人。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被当做嫌犯。不过您提供的信息将有助于我们破案,你也想给田陌报仇,不是吗?”于光明试图安抚这位翁先生的情绪。
“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翁先生一边说一边将于光明让进屋里,“我该从何说起?”
“就从你们怎么认识的开始吧……哦,不,从一开始吧,从你第一次回上海说起。”这时于光明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接着说道,“这只是例行公事。”
“好吧,大概七八年前我离开上海,去美国留学。在那儿我拿到了人类学博士学位。可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后来没办法进了一家美国公司,给他们充当中国地区特别买方代表。这家公司没有工厂也没有车间,只是在美国那边设计商品,再找中国这边的厂家加工产品,最后把东西卖到全世界赚钱。有时候他们甚至直接在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一些东西,打上自己的商标然后转手卖掉。他们之所以雇用我,是因为我能讲好多种地方方言,而且在跟农村人讨价还价方面很有一套。所以我就以上海为基地到处飞来飞去。毕竟上海是我的故乡,以这儿为中心,到哪儿去都方便。”
“等等,翁先生。既然你在这儿还有家,为什么不住在家里?”
“我父母的房子是间只有十六平方米的屋子,我大哥夫妻俩和两个孩子都挤在那儿。哪里还有我的空?要是我回去住,我大哥可能不会说啥,我那嫂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再说,公司报销我的差旅费,我干吗给那些美国佬省钱啊。”翁先生说道。
“原来是这样。”于光明说道,“那就说说你和田陌是怎么认识的吧?”
“我和她是因为半年前的一次电梯事故认识的。宾馆的那个老爷电梯当时卡在五层和六层之间,把我们两个人困住了。只有我们俩,仿佛下一个瞬间我们就要死在一起了。她穿着宾馆制服和套裙,赤脚踏着一双塑料拖鞋,提着一桶水。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