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淮之水浊兮,可以伤吾身
八点整,那兰按照习惯更衣下楼,短衫短裤,双肩小包,MP3在耳,跑向江大运动场。包里是游泳衣帽眼镜和换洗衣裤,她每天的例行私事,跑到运动场,跑圈2000米,然后进游泳池。游泳池晚上8:30后只对游泳队队员和教工开放,人少,可以游来回的泳道,达到真正的训练目的。
她边跑,还在想着刚看完的已完成的部分——她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看完了秦淮“呕心沥血”整整半年“倾情写作”的五千个字,两个引子。
故事的开头还算吸引人,看见蓑衣人垂钓,就会有人暴毙,江洋大盗凤中龙携宰相的女儿私奔,小姐看见了垂钓的蓑衣人,第二天下水寻宝的凤中龙就成了一具尸体。然后是那个怪怪的“引子二”,更像是写实,江京真的出过那样的大案?那两个看见蓑衣人的女孩后来怎么样了?那个没有脸的人,是否行凶?被钓鱼的父子发现的女尸,是否就是被惊吓的女孩之一?
为什么秦淮用了半年,却只写了这么点东西?是不是灵感卡了壳?圆不了前面奇巧的设定?
经过一整天千万人蹂躏的游泳池此刻像是一碗馄饨汤,那兰习以为常,只能对泳后的淋浴加倍关注。最后一拨游泳的另一个好处是淋浴的自在,不需要和别人“共享”一个淋浴头。此刻,淋浴区里只有屈指可数几个人。
一边冲澡,她还在想着,也许下次见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组的巴渝生,可以“顺便”问一下有没有类似的五尸大案的情况。她和巴渝生相识在毕业设计的过程中,课题组里一位公安大学的老师搭桥,那兰找到巴渝生,巴渝生为她提供了一些重案犯的犯罪背景,做了她课题组的顾问。
她耐心地冲净了洗发露的泡沫,抹了抹紧闭的双眼,终于可以睁开眼“见人”了。
但她睁开眼的一刹那,就感觉有双偷窥的眼睛,那是两道熟悉的目光,怨毒。
她猛然回头,看见一个长发短裙的高挑身影,在墙的转角。
那身影稍纵即逝。
她飞快地用浴巾裹住自己,绕过转角,是更衣区,一排排的衣箱围成空荡荡的更衣室,没有人影。
擦干,更衣,那兰快步走出更衣室,把门的阿姨已经离岗回家,门外倒是有两名工作人员拖着一袋明矾走向游泳池的边门。那兰叫住他们,借问是否见到一位长发短裙的妹妹走过,两个汉子上下打量那兰:“你不就是一个?”
那兰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没有任何视觉和意识的惶惑,宁雨欣在跟踪自己。
宁雨欣恰巧在自己出现之际被秦淮割断情索,怀疑她那兰就是秦淮新欢,跟踪自己,是为了获得第一手的证据,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那兰还要日复一日地去湖心岛的秦宅“上班”,宁雨欣有一千个伤心的理由认为那兰的每日湖心岛之行不过是去和秦淮幽会、缠绵、午餐。
“螺居”里秦淮接到的那个电话,引起他的极度恐慌,乱了故作潇洒的阵脚,除了宁雨欣,还会是谁打的骚扰电话?当初秦淮不知多少次带宁雨欣去“螺居”吃过海鲜呢,所以她自然知道秦淮的那点伎俩。她甚至可能根本没有走下摆渡船,又返回了湖心岛,远远地看着秦淮和那兰在“螺居”把盏交杯,言笑晏晏。
那兰想到几乎头痛,偏偏耳边又响起秦淮对着手机的森森恶语:“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或者你,或者我,要付出血的代价!”这话说给谁听?除了宁雨欣,还会是谁?
如果方文东说的属实,秦淮和宁雨欣之间并无纠葛,宁雨欣莫非是精神病学上的“被爱妄想症”患者?这类患者,极度的单相思病例,以为和对方情深似海,不择一切手段要占有无辜的对方。跟踪、纠缠、暴力、甚至谋杀。
问题是,秦淮是无辜的吗?清者自清,而秦淮就是那放入明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