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认尸
哈尔滨开车回来。我有个老朋友住在市敬老院里,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面了,平时也就是写封信互相问候一下近况。而他有车也方便,就叫他带我去看看老朋友。儿子第二天就开车拉我去敬老院。你知道敬老院在什么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我还真的不知道市里还有家敬老院呢。
他也不卖关子,照着公墓南面的大山一指:“敬老院就在咱们公墓面对面的这座山后面。”
“啊!”这我可没想到。我只知道公墓的后面是朝阳村,左右两侧分别通往红星乡和火葬场,还真不知道对面的山后面隐蔽着一座敬老院。平时只见到有出租车会绕到山后,还一直猜那里面是什么地方呢。
“从家里开车出来,我们爷俩儿心情都不错,边开车边聊天。儿子开的是他们单位的那辆黑色皇冠。”
“黑色皇冠”这四个字在我脑中像炸开了一个雷。我太熟悉这四个字了。曾经在我小屋墙上挂的那《边城报》的一角,我不知多少遍看到这四个字。不会是关老师的儿子撞的郑辛元吧?我不能追问什么,屏住呼吸听他接着往下说。
“车子开到朝阳村口的时候——就在村子和公墓交界的那片玉米地旁边,从对面驶来了一辆夏利车。本来两辆车子应该可以顺利地错过去,但两车相错的那一刻,那辆车不知道为什么向我们这面急冲过来。我儿子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听见嘭的一声响,我脑子一片眩晕。等我们清醒过来下车去看才发现,那辆夏利车和我们的车发生完碰撞以后又撞到一根电线杆上。”
“车里面是不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啊!”这回轮到关老师惊讶了,“你怎么可能猜到是一男一女?”
“我不但知道是一男一女,我还知道被撞死的两个人男的叫郑辛元,朝阳村人,现在碑就立在咱们公墓里;另一个女的叫谢萌萌,是医学院的学生。”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关老师退后了两步,眼里闪出恐惧的光茫。
“这有什么难的,又不是我猜的,是报纸上写着的。”我耸了下肩膀,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我有些害怕关老师这种表情。
“报纸,什么报纸?”关老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您先别急,先把刚才的故事讲完,我知道的事情一定原原本本告诉您。”
“好吧,我接着讲。撞车的地方本来离村口就有点距离,周围也比较荒,一整天也看不见几个来往的车辆和行人,所以虽然车祸不小但根本没有人看见。那辆夏利出租车本来就是红色的,撞完之后车里车外更是一片血红。车前脸已经被撞得严重变形,前挡风玻璃全都碎了。女的坐在副驾驶位上,前面就是电线杆,脑袋上撞了个窟窿,还在汩汩地冒血,肯定是没救了。男的也被挤压在车里,身上多处在流血,在粗重地喘着气,看样子也快没命了。我当时就急了,喊儿子让他赶快打电话去叫救护车。儿子刚跑出去几步又返了回来,给我跪下了说:‘老爸今天咱们犯了官司,两条人命,罪轻不了。如果现在去打电话,无异于暴露了身份。我现在功成名就,还有妻儿老小,如果进去了就什么都完了。也许是十年,也许无期,或者干脆就枪毙了也说不定。您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您的儿子走上那条不归路吗?’他看把我说动了,就干脆拉我上了车。我那时已经麻木了,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任由他摆布。他直接开车逃离了现场,送我回家之后连夜回了哈尔滨。”
“噢,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自打那以后,我就经常茶饭不思,精神恍惚,眼前经常出现那个司机在我面前喘息的样子。我不止一次地想,也许当时我们打一个电话就能挽救他的生命呢。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也算是一个杀人犯。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