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徒
天地空阔。黄土飞扬。
急密爽快的马蹄声,有如一首振奋人心的鼓乐,教鞍上骑者都觉得身躯轻快,像要乘着奔势起飞。
荆裂、燕横、虎玲兰、童静四骑,正迎着东方灿烂的晨光奔驰,离开西安而去。
燕横略回头,瞧见那西安府的城墙已经变得很小。
连场激战才不过是昨天的事,身上的伤也还在刺痛。可是燕横心里感觉,仿佛这场西安之战已经过了许久。
——或者反过来说,他经历过这一战之后,长大了许多。
燕横把头转回来,看见正在前方策骑的三人背影。
与同生共死的伙伴在广阔天地一起策骑,纵横万里,自由无羁,如此快事,人生难求。
燕横轻叱一声,催马加紧蹄步,追上同伴去了。
四人一直往东而行,准备出关,但此后往何处去,还没有打算。
武当掌门姚莲舟立了五年不战之约,荆裂这个“武当猎人”一时也就失去了追猎的目标,惘然没有主意。
“不如就像在四川时一样吧。”童静提议:“一边随处游历,一边一起修练。那个时候很快乐啊。”
想到在四川江上那段日子,其他三人也都笑了。没有异议。
四骑出了城后,在空寂的官道上走了才没有多少里,荆裂却突然放缓马儿。
继而是虎玲兰。燕横和童静则奔前了一段才勒马回头。
荆裂跟虎玲兰互相看了一眼。虎玲兰随即把背上的长弓取下来。
“什么事……”童静骑着马儿踱过来。她看见兰姐的凝重神情,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他们正被人跟踪。
“难道是……武当……”
——假如姚莲舟的五年之约不过是个圈套,趁着各门派散去,心情也松懈下来后,才以伏兵逐一追击报复……这未尝不是一条狠辣的妙计。
“不。”燕横却断然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是人生最大的仇敌,但燕横对姚莲舟的个性,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了解和信任。
荆裂游历各方,应对过的奸险之徒和匪盗不计其数,也曾经在不少诡计陷阱之下险死还生。这些经历教会他一件事:
永远不要低估人心的险恶。
更何况武当“兵鸦道”的刺客,的确曾在成都伏击过他。昨日重遇那个江云澜,一双细目射来的恨意,并未因时日减退半点。
——我又何尝不想杀他,为峨嵋派的战友报仇?……
荆裂伸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跟踪的人不久就在道路后方的尽头出现了。只有单骑。
远远可见在阳光底下,那骑者戴着一个大竹笠遮掩面目,一身满是花纹的衣服,乘着速度猎猎飘扬。身上和马鞍旁,挂着各样大小长短的物事,其中有的反射着金属的光华。
那骑者姿态异常勇猛,骑术身手极是高超,飞快接近过来。
荆裂和虎玲兰都放松下来。虽未看见面目,但从衣服、兵器和身手就辨出来,正是昨天曾经助过他们一臂的崆峒掌门练飞虹。
飞虹先生远远看见四人停住了,似乎有些愕然,也勒住马儿停下来。他伸手摸摸花白的胡子,姿态似在犹疑,久久没有上前去。
“啊!是练掌门……”燕横轻呼:“昨天我们还没有好好向他道谢,不如……”
“别理会他。”荆裂却拨转马首。
“荆大哥,这不合礼数……”燕横意外地说。
“听我的就好。”荆裂夹腿催马前行,同时神秘地微笑:“有你的好处……”
其他三人都不解,也只好继续东行。
一看见四人起步,练飞虹亦驱马前进,但始终跟他们保持一段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