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门打开一条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幽深的房间,月光使房间里的背景比走廊要更加清晰一些。从房门半开的缝隙看进去,他看到一个人的背影。那个人半跪在地上,扬起胳膊,挥下,扬起,又挥下。随着这些动作响起的正是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
握在那人手里的是刀。刀面反射着冷峻的月光,打在毕浪的脸上。
而地板上,有一具尸体。
纤美的长腿,白色的布鞋,血淌在地板上筑起一片殷红的池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整个肺腔都被呛得痛起来。毕浪瞪大眼睛,手紧紧捂住嘴巴。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尖叫出来,必定会惊动正在背对着自己专心砍着尸体的男生。
此时毕浪的恐惧在脑中越发清晰,他甚至听得见它们像脑液一样在脑里流动。
他随时都保存着拔腿逃跑的心。促使他留下来的,是他想看清楚那男生的脸。这很重要。
那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那男生似乎已察觉身后有人似的,竟慢慢地转过脸来。
就像被放慢了一千万倍的镜头,连呼吸也被分解成极慢的动作。毕浪屏气敛息,眼看就要看到男生的脸了,没想到这时候,房门却像受到了神秘的推力,猛地关了起来。
他好像一下子被人从梦境中硬扯了出来。
梦醒了。毕浪耳边隐约听到萧南呼唤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那么慌张,仿佛自己从人间蒸发了。他试着应了一声,这声音却微弱地反弹回自己的耳中。
怎么回事?如果天亮了,明明眼前该是一片光明才对。
他疑惑地伸展了一下身体,他的肢体碰到的是结实的木板。这不是在做梦!他的确是睡在棺材里!也许是谁把他放进了棺材里,活埋。
这个想法彻底惊醒了他,他慌张地拍打着身边的木板,却咕噜地从里面滚了出来。突然而至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捂着眼睛,大难不死地猛喘大气。
“啊,你怎么睡在里面?”
毕浪听见萧南走过来纳闷地问,他眨了眨眼皮,看清楚这里还是四零四寝室。而他刚刚睡进去的“棺材”,其实是衣柜。
他怎么会睡到衣柜里的,这可真是奇怪。
毕浪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睡得不好的缘故,他觉得头脑昏涨得似乎要爆炸了,太阳穴的刺痛感有如被千万只虫啃噬般。
“该死。”他忍受着要命的头痛说道,“我差点儿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萧南奇怪地问。
“知道谁是杀顾心萱的凶手!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三年前四零四寝室里发生的一切。”
“哦。也就是说,你看到那个人作案的过程了?”
“这倒没有。”毕浪还是觉得头很疼,仿佛那个噩梦的碎片扎在大脑里似的,他强忍着强烈的眩晕感,坐回到床上,并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脑海中又出现了那恐怖的画面,毕浪有点心惊肉跳地抱紧了身子。
“在我就要看到那凶手的模样时,门却突然关了起来。倒霉极了。”
“是啊。可惜。”萧南也语气惋惜地说道,“要是早知道谁是凶手那就好了。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唉!”
气氛这会儿变得很沉重。
谁也不想说话。
而后,萧南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
来电的是Kelly的妈妈,她说顾心萱的姐姐刚刚来找过她,还留下了住址。
那是在旧城区的一间出租房里。萧南和毕浪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个地址,不料他们到达的时候,那位姐姐似乎并不在里面。但门却没关,仿佛在刻意引他们进入里面似的。
在门口迟疑片刻后,他们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