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底深井
“哎呀,是阿姨的面纱……”不知什么时候,由纪子来到金田一耕助的身后,只听她屏息地说,“那末……那末……是阿姨把矢部爷爷……”
话语毕竟并未讲完,她突然痛哭起来。
尽管由纪子天真烂漫、多嘴多舌。但是,毕竟年纪不到,因而,一旦遇事,便缺少一种自制力。不是悲伤、恐惧,而是强烈的冲击刺激了她的泪腺,两眼里的泪珠夺眶而出,恰似孩子撒娇一样,跺着脚嚎啕大哭起来。
“真讨厌,真讨厌,说阿姨干这种吓人的事,胡扯!胡扯!纯粹胡扯八道!”
由纪子猛烈地将头摇来摇去,就像小孩摇头否认一样。有人从身后温柔地抱住她的双肩,是玛丽。
“谢谢,由纪子。不过,谁也没有说,我母亲会干这种吓人的事呀。沉住气嘛。”
“请原谅,阿姐。可是,矢部爷爷手里抓的面纱……那不是阿姨的吗?”
“嗯,对,不过,有一点不对头。由纪子,你要相信这一点:我玛丽的母亲,决不会干出这种吓人的事来!”
“嗯、嗯,可是……”由纪子还在抽抽搭搭地哭着,“阿姨到哪里去了呢?不,为什么一个人要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呢?”
“嗯……”
玛丽在做出回答之前,先朝金田一耕助瞥了一眼。
金田一耕助蹲在木卫的尸体旁边,手电的光柱照着玛丽的脸。因而,金田一耕助的身影处在黑暗之中,不知道作何表情,大概正在观察玛丽的表情吧。
玛丽扭脸避过光线。
“那就是我母亲所患的病、我母亲悲惨的命运呀。不过我母亲不久就会回来的。”
玛丽松开由纪子的肩膀,走到金田一耕助身边。一边打量,一边声音沙哑地低声问:
“矢部大爷……已经不行了?”
金田一耕助懒懒地点点头。
“看来一下子就断气了,已经无可救药了。”
玛丽默默地从金田一手中接过电筒,照了照木卫的脸。
木卫虽说年近七旬,但却身强体壮,皮肤也很白嫩,而且,面色红润,充满生机。假如没有这场横祸,他恐怕还会活上好多年的。然而,他那充满生机的躯体,此刻,已开始冷却;圆睁的双眼,也让人感到空空如也;两鬓银光闪闪的白髭,也让人觉得异常痛心。
玛丽又把手电筒交给金田一耕助,旋即合掌对木卫行了个日本式的大礼。而后,两手捂脸,低声呜咽起来,那真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呜咽。
金田一耕助神情茫然地注视着玛丽的侧影。
这个姑娘为什么会如此悲恸呢?对一个说不定就是自己母亲所杀的老头,为什么竟会如此下泪呢?不,莫如说,这姑娘刚才简直就丝毫也没有把母亲的去向放在心上。难道,她竟然对自己母亲杀害木卫后、能够平安逃脱那末有把握吗?
过了一会儿,玛丽总算不哭了。她平静下来,用手帕擦了眼泪。
“失礼了。因为我受惊吓太厉害,……和由纪子一样。”
不错,有一种女人,每当受惊过度,顷刻间泪腺便会莫名其妙地受到刺激而啼哭。但是,玛丽刚才的眼泪,是不是那样呢?假如那样,这个姑娘可就太冷静了。
“先生。”
玛丽目光晕眩地扭头看着金田一耕助。
“啊。”
“刚才,在听到矢部大爷声音的同时,似乎还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是吧?”
“哦,不错。”
金田一耕助加重语气,试探地看着对方。
“那末,杀害矢部大爷的,会不会是女人呢?”
“啊,这么明确判断,还嫌为时过早。不过,在惨案发生的现场,看来确实有过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