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我以后还可以叫你爸爸吗?”
“当然。”
“星期六教学观摩你也会来吗?”
“一定会。”
“黄金周呢?”小明发问的语调充满了殷切的期盼:“从后天开始放连假。”
“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小明脸上浮现微笑。少年的心情好转许多。裕一感觉到塞满船底的压舱物般的重量得到了鼓舞。小明是否正一点一点地拾回自尊心呢?然而,还缺少了什么。缺少的究竟是——
“好,我们整理一下内容。”俊树说道。Con tenerezza,温柔地:“爸爸要和妈妈离婚,但这是最好的做法。小明没有任何责任。想见爸爸的时候就见得到面,爸爸也会为了小明加油。你完全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小明心底深处的重量增加了:“还差一把劲!”裕一下指命。
看见仍然不安的儿子,俊树动脑筋想,还得多说点什么。这时要靠一句固定台词:“等小明你长大之后,一定会了解。”
“长大之后,是什么时候?”
“这个嘛,再二十年左右吧。”
“布拉姆斯?”小明问道。
俊树不明所以,“嗯?”地反问。
布拉姆斯这位作曲家,为了作出《第一号交响曲》,花了二十多年。
“完全没有安慰到人!”八木大发牢骚,“多说点话安慰孩子!”
但是,究竟该对孩子说什么呢?
这时,小明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态度显得忸忸怩怩、不好意思:“爸爸不是讨厌我了吧?”
俊树和翔子吃惊地盯着孩子的脸。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事,小明担心的是这个。
“爸爸没有讨厌你!”俊树立刻大声地断定。这是身为父亲的瞬间反应:“没有那回事。爸爸最爱小明了。妈妈也是这样。爸爸和妈妈无论现在或未来,都会一直爱着小明。”
amore!有感情地!小明心中充满了心安。仿佛置身荒野中的不安全感消失了。父亲的话,让一家人努力粉饰太平的假象轻易地崩解。当小明开始哭泣,俊树和翔子的眼眶也湿了。
俊树为了再次保证,想对小明说:“爸爸爱你。”但是受到日本文化根深柢固的羞耻心阻碍,而说不出口。能够随口说“I love you”的美国人真是令人羡慕。但是俊树认为,日本人对孩子的爱也不会输给美国人:“小明是爸妈引以为傲的孩子。你完全不用感到自卑。小明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抬头挺胸地活下去。好吗?”
“嗯。”小明语带鼻音地点头。
裕一睁大眼睛。小明的心灵眼看着变得愈来愈成熟而稳重。裕一心想,抢救行动是否成功了呢?他将头探出小明体外,使用夜视镜一看,但是小明的身体仍在晃动,在黄灯与红灯之间变换不定。自杀的危机筒未解除。
裕一回到小明体内寻找原因,发现他心中存在无法对父母说的烦恼,就是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的事以及握住真香的手伤害了她的事。父亲以“小明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鼓励他,却被这两件烦心的事消弭于无形。
“怎么了?”八木问道。
“剩下的问题是,在学校被同学欺负。”
“离婚的部分解决了吗?”
“我想已经将受害程度降到最低了。”但是裕一认为,小明的心仍受到了重大打击。这是不争的事实。
俊树和翔子认为,独生子已接受了父母离婚。
“我去准备甜点。”翔子说,离开座位。
和儿子两人独处时,俊树将身体探向桌面低声地说。religioso,严肃地:“小明,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