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炉
个既傲慢又任性的男人。微黑的身躯加上国字脸。在他老鼠般圆亮眼光的严厉监控下,只要家人做了不合他意的事,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大发脾气一顿,而婆婆为了不让这样的公公不高兴,一直畏畏缩缩地活着。像是做饭时间稍晚,或是回到家时未烧好公公喜欢的洗澡水之类,他就会对婆婆大声怒骂。每当这时婆婆瘦弱的身躯就会颤抖着,像只蟑螂般跪在地上道歉。
在整个家族中、公公唯一看得顺眼的,就是身为继承人、和他极为相似的我的丈夫秀一。而丈夫的姊姊,当时住在一起的他的弟妹,还是身为他妻子的我也好,全都被当成在他之下的人看待。尤其身为妻子的我,地位更加低落,该是被当作牛马一般看待吧。是从煮饭、洗衣、田里跟晚上的工作都要完全消化掉的下女,在家里是身分最低的存在。让我体认到这一点的,就是洗澡的顺序。
在身为贫农的我家中,父亲最先洗澡,之后就看谁有空谁去洗。但,在这个家,洗澡的顺序是被严格规定的。第一是公公,其次是我丈夫,接着是小舅、婆婆、小姑,最后才轮到我。每天浑身沾满煤灰烧洗澡水的我,得要到最后才能洗澡。深夜,浸在浮满全家人体垢的热水中,心中一片戚然。
不该是这样的啊。我边用水桶捞起水面的油垢,一边想着。
第一次见到同村的我而向我求婚的秀一,那年已34岁,感觉起来有成年男子特有的稳重。我深信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应该可以让我幸福。但,看起来像大人的秀一,在父亲面前就变成什么都不敢言的一条虫,只敢偷偷地斜眼看着被公公压迫的我。婆婆跟小舅小姑也都惧怕公公,在这家中,连一个能帮助我的人都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公公在世的那段日子,我的生活既无梦想更无希望,只有忍耐。
“爸爸是个急性子哪。”
不自觉地从嘴中说出公公的事。丈夫从浴室里回答着。
“是呀是呀。真的,我那老爹就是那种对于没办法的事也要一一力争到底的个性。我一直到34岁都没结婚,就是因为带这女孩回来、带那女孩回来他全都不中意的关系。”
我浮起讽刺的笑容。
“这么说来,他很中意我罗?”
“是呀,房江。一看到你时,我父亲就说绝不能让这次的女孩跑掉。懂事听话,仔细观察是个好女孩,他这样说着。这可是他头一次赞美我带回来的女孩呢。”
那么,为什么又要把我赶出去?
心中这样自问着,我紧盯着火焰。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朱红色的火焰燃烧着。就彷佛我每次想起公公的事,心中觉醒的怒火一般。看着摇动的火光,那时的屈辱又复苏过来,我的身体热了起来。
那是婚后的第一个冬天。那时,丈夫沉迷于麻将,时常都不在家中。那一夜丈夫同样外出,我和婆婆在改建前的家中地炉边缝补衣物。旁边,刚洗完澡的公公正和住附近来拜访的男子把酒谈笑。
“丢下这么年轻的小妻子,跑到麻将馆去了?”
我沉默地点着头。事实上虽然丈夫只会对他父亲百依百顺,但他不在还是让我感到不安。住在附近的男人大概体察到我的这种心情,又加上了温柔的语气。
“下次遇到秀一我会跟他说说的。偶尔也要和年轻太太一起玩嘛,不然可是会被讨厌的喔。”
我微笑以对时,公公的声音切了进来。
“丈夫啊,还是不要太宠妻子的好啊。”
公公以手背拭去沾上了酒的嘴角又接着说:“男人在外面玩也不错呀。这也是不错的经验呢。我年轻时也是丢下妻子到处去玩哪,饮酒、豪赌、玩女人……对吧,玉尾。”
对于这样的话,婆婆头也不抬翻起眼珠子快速地看向公公。那瞳孔一闪而过的增恶神色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