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睡莲
新加坡的船只,边让跳蚤咬噬,来到巴黎。3个月了,我们像是被闷煮坏了似地变得无望。但也不想回去。留在这里只因为想将自己和日本那些舔着伤口的落拓画家们隔绝开来。
或许仍生着负气离开、一付要让我担她心的衿子的气吧,我往蒙马特山脚下的欢乐街走去。
蒙马特是条怎样都想像不到似地,从灵魂微妙之处拔去生疏日本人的一切的街道。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我的脚已经非常习惯这条道路,再怎样阒暗的甬道我的脚都认得。
彷佛散置着宝石的道路。我往那愈是装饰愈显一股贫乏气味的街道黑暗方向直直走去,一边无感地推开像是笨重物体偎依上来的妓女们。
诱引我进去的是一家悬挂着“喜剧 黑貂”招牌的小小脱衣舞娘的表演小屋。弥漫着像是洋葱味道、有着低低天花板的观众席里,人影散落。我一边让眼睛习惯黑暗,一边挨近靠近舞台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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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奈在那里。
红艳艳而单薄的长袖和服,一条腰带勉勉强强地裹住她。抹满了油的黑发挽于脑后,她半蹲半坐着,身体的底奥都让观众给看尽。男人们的目光让绯红的和服长衬衣内的一点吸黏住。彷佛那里就是东洋神秘之所在。
她像是非常麻烦似地伸出瘦骨嶙峋的脚,往另一个方向蹲坐着。随着这样的动作,男人的视线像波浪般摇动。该附属在这猥亵场所喧哗中带着苦涩的乐队演奏、以及色彩缤纷的灯光都付之阙如。只有阴郁的表演节日。舞台上的东洋女孩,成了法国男人们妄想的温床。
——被拐骗来的。——
——日本的、——
——娇小的、——
——橙色的、——
——东洋的柔顺女孩。——
——好可怜唷、——
——尽管这样、为什么——
——会被拐骗来呢。——
是注意到无声的喃喃自语吗?女孩像是睥睨着观众席,突然紧闭起脚来。
那动作像电流似地击中了我。
不拯救她不行。
没有意义的冲动。被驱使似地站起身来,我跳过低低的椅子跑近舞台,用肩膀扛起因惊愕而张大眼睛的女孩,夺走她。
我以为会有一群人过来殴打我,观众们却拍手兴奋着。背后响起Bravo!的叫好声,我扛起像死鱼般没有反应的身体逃出屋了。忽然我回头一看,小屋的招牌上写着。
离开小屋不远的甬道里,我将女孩放下,稍事整理凌乱的衣服。她没穿搭配和服的布袜,却穿一般的白色短袜。
突然,女孩像是崩溃掉似地笑着。
“我已经不能回去那里了。老板一定气死了。这下我混不到饭吃,定然要饿死路旁。”
她一边嘻嘻地笑着,好不容易挤出这仅有的话。单眼皮的小眼睛里婆娑着泪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说了“对不起”。
她像是吃了一惊似地停住嘻笑。彷佛刚知觉到我是个日本人似的。她用她那有着焦黄色污垢的双手缠住我的颈子。
“好了,不要在意了。我是被拐骗来的。可是,真厉害不是吗。真正的诱拐呢。你是真真确确地诱拐了我。”
我心想那是抢夺不是诱拐,可是对她而言,那样的事怎么说都可以吧。
我走到大马路上拦了一部车子。她像似极通人性的小动物缠挽住我的手臂。
女孩自称加奈。
我没问她名字。在这龙蛇杂居的混沌街道上,她的依据并非名字这样的东西,而是细微却有重量的皮肤质感吧。
俩人纠缠着身体似地登上旅馆的阶梯。幸亏衿子还没回来。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