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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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每当我在走廊上坐下来,都可以听到刺耳的虫叫声。炎热的夏季已过,后山那些龙胆草的花全开了。今天我见过小川律师,他说他对判决很有自信。我想,你应该很快就可获释。
在法庭上看到你,你好像瘦了,不过看来精神还好,让我安心不少。我一直都没去探望你,请你原谅。因为我想,在我拿定主意以前,还是不要去见你比较好。现在我已决定不去见你,我要离开此地。
你知道我已脱离泷川门下了吧?事实上,那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过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很后悔,为何不早点脱离泷川派呢?我老早以前就发觉自己不适合待在那里,但我的野心比别人大,我想要在中央画坛扬名立万。自从我和冬美!也就是泷川骤雨的女儿——订婚后,泷川派第二代掌门的位子就等于到手了,我终于成为野心的俘虏。
我十六岁就被带到泷川家,在那里学到了日本画的基础,然后被视为泷川的得意门生,过了十年,我开始感到迷惑。我总觉得,自己所追求的和泷川派的东西不相同。这虽然称不上是发现了自己的本质,但我真的开始感到苦恼,我想要找出自己的风格。
我曾经向一些前辈倾诉这个苦恼,结果每个人都说,那只是暂时的迷惘,任何人都会有这种经验的。没有人能体会我的心情,我只好单独回到这里,打算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这是五年前的事。
(当时我对你做出那种事来,并不是因这个苦恼而引起的。我绝对不是因为想发泄苦闷的心情才做出那种事。我每天都过得很苦闷没错,但那是两回事……)
然而,我还是想不通。空有疑问,却没有解答——当然了,那并非思考一个月就能得到答案的简单问题。其实,关键在于我能否放弃这个疑问。最后我决定回东京去了,也就是说,我决定抛开这个疑问,选择我的前途……此后我不再迷惘,我开始专心走向泷川派接班人之路。
这次发生的事件让我不得不放弃这条路,我感到惊慌失措,好像到手的名利被抢走一般,但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解放戚(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套用你说过的话,就是有那种“脱出牢笼外,虽危险却自由”的感觉。五年前,我因害怕挫折而选择了安全,但现在我可以不用害怕了。
今后我将云游四方,找出自己的绘画风格。我不是在装模作样,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漂泊的生活中可以找到一些东西,就算没有找到也不要紧……简单地说,就是我想到处流浪。
对了,朱子,我在这里还是必须谈谈你和我之间的事,还有真人丧命的事……
你从小就很怕我,原因可能是我引起的。
我在看你的时候,眼神和真人那童稚的目光显然大不相同。那时你还小,我并未意识到你是个女人,但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以男性的眼光在注视你。幼小的你虽然无法理解这些,但我想你还是感觉到了,所以才会那么怕我。
可是,朱子,我必须说,其实是我在怕你。因为那时你就已在无意识之中吸引了我。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被你深深迷住,我很想得到你。
五年前,我终于在花舞台完成了多年的心愿。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思慕之情一下于全涌上来,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于是搂住你……当时你或许认为那是强暴,但是我要说,其实你心中是在期盼我那么做,不,你是使出浑身解数在诱惑我,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这一点,你可能不会承认。
得到你之后,过了不久,我就回东京去了,事已至此,无论你怎么责怪我,我都没有话说。
我在逃避你,唯一的原因就是恐惧。刚才也说过,我很怕你,因为你一心一意想夺走我所有的一切……如果我留下来,我就无法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