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耻辱之败
船身摇摆的影响,与预期的出入很大,而且浪花声也干扰了听力,使得局势复杂起来。解宗元揭开骰盅一看,满不在乎往桌子中间扔了两张一万两银票,王秋微微迟疑了片刻——他只掷了二十四点,在七骰六混中算是比较臭的点数,但解宗元能好到哪儿去?他左思右想举棋不定,解宗元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一付胜券在握的样子,右手很自然地摸了摸戒指。
“我跟。”
王秋也扔了两万两银票,解宗元冷冷道:“你确定?”说着又加了一张万两银票。
王秋掀开骰盅又看了看,从容跟进。
解宗元道:“你的点数不可能超过三十,这局牌输光了,后两局拿什么跟我赌?”
“我可以提前认输。”王秋道。
解宗元沉默片刻,没有继续加注,一把掀开骰盅:二十二点;再一把掀开王秋的骰盅:二十四点。每掀一次齐爷就惊呼一声,一是惊叹解宗元二十二点居然敢加注三万,一是惊叹王秋二十四点居然敢跟进。
仿佛为了平衡对决者的心态,第六局波澜不兴,解宗元以四十一点的高点数小胜一把,赢得一万两。
关键的第七局,画舫再度与对赌者开了个玩笑,在风浪的撞击下大幅摇摆七八下,两人又陷入第五局的糟糕境遇。
王秋看了一下点数,比上次好,二十六点,依然不具备加注的实力。玩七骰六混,二十八点是胜负分水岭,即平均每个骰子须掷到四点以上才有六成以上把握,也才能与对手较量大小。
还是解宗元叫牌,他一甩便是三万两银票,道:“反正最后一把,不指望带回去了。”
王秋眼睛一闪,瞥见解宗元的右手又在戒指上抹了一下,心中释然,踌躇片刻道:“跟。”
“够胆量!”解宗元赞道,看也不看随手将面前的银票一股脑往中间一推,“咱们索性玩大点,清清爽爽。”
王秋和齐爷都愣住了。按事先约定,每人各带十万两银票,输光为止,事实上第六局赌完时王秋略胜一万多两,可以说不分上下,算是最好的结局。而今解宗元孤注一掷,倘若王秋应战的话,牌面赌注将达到十万两之巨!
跟,还是不跟?
齐爷瞪大眼看着王秋,虽然不是自己赌,额头上却紧张地沁出汗来。解宗元嘴角含笑,无所谓地看着河面,中指在桌上轻轻叩击,一付以暇好整的模样。
考虑再三,王秋慢慢将所有银票推到桌子中间。
“请……开牌。”齐爷嗓子干涩,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解宗元信手一翻:三十八点!
王秋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看骰子,又看看解宗元。
齐爷伸手替王秋翻开骰盅,惋惜道:“只有二十六点,唉,王先生输了。”
王秋僵如木雕,脑子一片空白,只见齐爷嘴唇翕动,却不知在说什么,心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仔细清点桌上银票并抹平、收拢,解宗元面带微笑抽出一张给了齐爷,又微笑道:“王先生下一站准备去哪儿?”
“先歇着,来日方长。”齐爷见王秋若丧考妣的样子于心不忍,从中缓和。
解宗元眯起眼,突然做了个很慢、很明显的动作:右手在戒指上一抹,然后冷酷道:“常在赌场混,输了就认栽,没什么奇怪的。”
王秋恍然大悟,跳起身指着解宗元鼻子道:“卢蕴!你……你……”
这时画舫靠了岸,解宗元傲慢地扫了他一眼,趾高气扬离去。王秋像疯了似的,抱着仅存的一丝侥幸跑回客栈。
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衣物全都洗晒并叠在床上,而卢蕴的衣物物品一件不留,好像从未住过一般。
王秋在床上躺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