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羽 水无月 盂兰之子
到,他不想进去。”
市兵卫不禁苦笑。藤吉以前曾因酒醉打伤人,之后,他老是说公役比阎罗王还可怕。想必那回大概经历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吧。
即使不是这样,藤吉老是因为酒醉和赌博一再闹事,从市兵卫到町干部,那些教训他已经听多了。对他来说,不管是哪里的办事处,门槛都很高,可能比补修屋顶的瓦匠兜挡布还高。
“我说,那我带孩子过去。他又说,万一卷入麻烦事什么的……明明只是个走失的孩子嘛。所以我开始起疑,我说难道这孩子是你在外面偷生的?说是走失的,根本是在骗我,是不是?”
藤吉很紧张地说别开玩笑。
“结果就这么走着走着,孩子就像现在一样睡着了。看他睡着的模样,觉得带他到处跑也很可怜。”
况且,伸手探了—下孩子的脖子,上面挂着以防走失的牌子。
“你看,就是这个。”
大概是阿艳从孩子的脖子上取了下来,带在自己身上。她自怀中摸出—块有着细绳的小牌子,递给市兵卫。
“长次,马喰町,右兵卫大杂院,松吉,阿妙。”
意思是,这孩子叫长次,家住马喰町右兵卫大杂院,双亲是松吉和阿妙。
“既然这样,我想,明天再带这孩子去马喰町就可以了。”
今天早上,当孩子醒来时,问他名字,他的确是说“长长”。这就更不会错了。
“听他这么说,我真是松了一口气。”
市兵卫也总算放心了。既然如此,事情便好办。“这样的话,现茌马上过去看看。孩子的父母大概从昨晚起就心急如焚。”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
阿艳嫣然一笑。她挺了挺肩上呼呼大睡的孩子,站起身来。
“这孩子很能睡,也不怕生。只不过一晚,我便觉得很好玩。”
阿艳和藤吉膝下无子,这事也令她哭过几回。她老是说,要是有孩子,只要有孩子,可以不理那个花天酒地的丈夫,也根本不会寂寞。
市兵卫突然想到,阿艳昨晚没立即带孩子去找他的父母,也许是想照顾—下这孩子。反正已经知道孩子父母的住处,过一晚再带他回去也没关系。她或许认为,让她照顾一晚也不会有事。
阿艳摇着趴在肩上的长次,走在市兵卫前面,口中轻声哼着歌。她哼的是《摇篮曲》。
江户街上有许多走失的小孩。
狭窄的御府,人口稠密。若是遇到祭典或市集,人往往多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人潮中,常有年幼的小孩走失,一旦走失了很可能就再也找不着,小孩马上会陷入与父母生离的境地。而且,一旦要寻找走失的小孩,江户城却变得大到近乎残酷的地步。
要找小孩,一切都得靠人手。有钱人家,只要家产没花光,或许可以一直雇人去找。但是,穷人能做的可就有限了。父亲和母亲疯了似的到处找,最后找到筋疲力尽,只好放弃,但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这种悲惨的例子非常多。为了邂免这样的悲剧,在小孩的脖子上挂着像长次身上那般的“走失牌”,也是一种出自生活智能的习惯。
发现走失的小孩,通常先带到该地的办事处,在找到小孩的双亲,或双亲来找之前,由轮值的町干部负责照顾。可是,由于走失的小孩太多,也有一直无法回到双亲身边而在町干部的保护下长大的,这种例子也很常见。
但是这对町干部来说是很大的负担。小孩走失了,不管是对小孩的双亲,或是发现小孩、保护小孩的这方来说,都不是轻松事。
大约四十年前,深受当地地主们信赖的父亲过世后,市兵卫继父亲之后成为管理人。市兵卫的工作态度比父亲更严谨,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