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者与生者
再诧异,另一个是先诧异后生气。
毅在上高中的时候,曾对留的这种感情发泄模式进行了评论。
他说:“这已经成了奶奶的爱好了,几乎成了她生存的意义了。”里子觉得他的说法很奇怪,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
有时生气的时候,浏会满不在乎地说,信夫这东西要是死在外面就好了,甚至有时她还会说,如果他厚着脸皮回来了,我会拿刀杀了他的。
里子也不感到特别惊奇,因为她知道,对于信夫蒸发这件事,她已经厌倦了和这位坚强的母亲之间的争执了。
信夫没有留下任何字条,也没有从外面给家里打过电话,就这样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不过,因为他是把收拾好的随身物品放进旅行包里出走的,所以从这可以判断出他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而且存折也不见了。
那时,里子既没有惊慌、愤怒,也没有叹息和感到不安。
“啊,你父亲,终于做了?”
她想,他终于下定决心了,终于走了。后来,她才感到很悲哀,眼睛都湿润了。
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她睡觉都不深,总觉得心情沮丧的信夫会不会提着旅行包回来了?有一点动静她就醒了,然后起来看看是什么动静。一看才发现穿着睡衣的浏站在大门口,正回头往这边看。
“我好像听见有人敲玻璃。”她很害怕地说。
“信夫是个胆小鬼,就算回来,他也会在半夜回来,悄悄地溜进来,所以他会敲窗户的。里子,你可不能护着他。”
“嗳,我不会护着他的。”里子把话岔开后,又回到了床上。不过,她一直到天亮都是在竖着耳朵听,也许信夫会回来的。如果他回来的话,我没有比妈妈先发现那就太可怜了——他和妈妈都可怜。
随着时问的流逝,这种不眠之夜越来越少了,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虽然不能说完全不想,可是越来越多的日子她是不再想信夫的事情了。就这样,她慢慢习惯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他。
砂川信夫死了,而且好像是被杀死的。他死在了妈妈的前面,虽然只能这么想,虽然她认为不会有这回事的。
里子想,换句话说,砂川信夫就是为了不杀死母亲浏,或者和母亲一起死,或为了逃避母亲而自杀才离家出走的。因为信夫认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所以自己才蒸发的。他抛弃里子和毅是为了离开浏而采取的无奈之举,当然他也会恨里子她们,但并不是说对里子她们就没有了感情。
里子经常呆呆地想着砂川家的未来就是这个样子。浏的生命走到尽头,她可以不再长期受苦平静地死去,然后自己用所有的积蓄刊登最大的三行广告,这是为了能让信夫看到,告诉他母亲去世的消息,让他知道里子的住处。
然后,信夫一定会来见她的,就算他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和组建了新的家庭,他也一定会来的。浏去世后,面对着浏的灵位,他一定会有许多话要说。
不过里子也在想,即使信夫这么回来了,也许她已经不能再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个时候,也许就是真正该离婚的时候了。
可是,三年前的正月里,这些想像的一部分破灭了。浏病倒了,救护车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诊断为脑梗塞。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那时她几乎不能说话了,右半身完全动不了了。里子一边听着医生的解释,一边想,妈妈的大半生已经不存在了。
浏一直住在医院里,虽然也努力进行过康复训练,可八十岁以后发作的脑梗塞,会对老年人身体的各个器官产生不好的影响。在病倒之前,浏除了耳朵背和慢性腰痛以外,没有其他的疾病。而现在的她则不停地说着自己的不安和不舒服,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尽管如此,她一直进行着疗养,不过,没过多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