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我们按下门铃,应门和来开门的都是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穿着上了浆的白衬衫,系着领带,笔挺的长裤配一件开襟外套。听说他是老师,还以为他会戴着眼镜呢,可惜没猜中。
“我是川崎,请进。”
他就是小枝子的丈夫。
我和生驹走进客厅。客厅的装潢和布置十分讲究,打扫得一尘不染,好像和什么人比赛似的。
这也难怪,这很符合小枝子的“巢”的感觉。即使和我结为连理,她也会把家里整理得窗明几净、有条有理,以便随时向客人展示。
但如果和我结婚,客厅的沙发就没办法买皮革的;墙上挂着像是美术杂志上刊登的版画,也会降格为从漂亮的画册上仔细裁下来的照片;放在完全没有脏污、也没有手印的玻璃碗柜里的刻花水晶杯,也会变成印着小酒店名字的玻璃杯。从这个角度来看,小枝子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眼前的男人以一家之主的威仪姿态坐在沙发上。虽然左手上的腕表乍看之下无法得知是不是名牌,但价格绝对便宜不了。川崎明男不是那种会洋洋得意地炫耀劳力士的俗人。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生驹一开口,川崎就高傲地挥了挥手。
“没关系,刚好是课间休息时间。”
他是小枝子的父亲任职的私立高中理事长的独生子,目前是副理事长,同时担任英语老师,在这几年内将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业界最年轻的理事长。虽然所有的私校在经营上都深受赤字之苦,但这所学校的高收益在业界堪称奇迹,业界盛传这全归功于川崎明男高超的经营手腕。
由于时间有限,能干一如生驹,也没办法打听到川崎和小枝子的结婚经过,但看来像是他追求的小枝子。他们结婚差不多有一年半了。
他虽然把烟灰缸放到我们面前,但他自己并没有抽烟。我发现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还留有淡淡的粉笔灰。
他的手上戴着结婚戒指。
端坐在高级蕾丝桌巾中央的烟灰缸散发出一种“如果谁敢把脏兮兮的烟蒂丢进来,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气氛,但生驹毫不以为意地拿出了。
“十分抱歉,内人不会见你们,就由我一个人和你们谈。”
川崎说这话时,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
“不好意思,内人这几天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哦。那还真不凑巧,生病了吗?”
听到生驹这么问,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川崎露出了明显的不安,接着回答:“其实是害喜,已经三个月了。”
生驹装出抽烟的样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还没回过神,我便很自然地说了一句:“那,真是恭喜了。”
这时川崎明男才放松下来。他的嘴角露出微笑。
“谢谢。”
虽只是一句简短的恭喜,却也表示尽弃前嫌。
谁都不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但彼此无需深究。过去已经不成问题了。我们只需谨守各自的立场和任务,采取应有的行动就行了。
想必他也很伤脑筋。此刻他混杂着恨意和优越感的内心,正以合格者的身份面对同一考场的落榜者。
他了解我和小枝子之间的一切——一如字面所示,所有的一切。生驹和他联络时,他开门见山地提到了这些事,并说如果没有特别的必要,不希望和高坂先生见面,这对双方都好。这个人真是很有君子风度。
原本只要一句“她有点感冒了”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事,却特地回答成“害喜”,倒是显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这些都没关系。坦诚是解决问题的快捷方式。
“你们要谈的事,我在电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