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问他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时,他笑着说:“该怎么说打个比方吧,就像听到医生宣布‘你怀孕了’时的表情。”
他的形容很贴切,但更确切地说,我不仅被医生告知怀孕了,还觉得害喜。虽然我用笑来掩饰,嘴巴上说“你在开玩笑吗”,但身体——忠实地反映出来,我无法掩饰的部分已经反映出某些不容忽视的东西。
然而当时,这种情感隐藏在潜意识里。在表层意识中,是因为出其不意地听到“小枝子”这个名字,我大感震惊。这个我努力忘记、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名字,经过漫长的时问和遥远的距离,竟然从这个与我偶然相识、根本不可能认识她的少年口中说了出来,我感到惊慌。
我并不是因为他说自己是特异功能者而感到惊慌,而是因为在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出现了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而感到惊慌。所以,我当然开始思考事情背后的真正目的。
当我从错愕中清醒过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不要坐下来?”
“看你的样子,最好坐一下。”
“不,我不需要。”我摇了摇头。或许,我只是下意识地抵抗,“我没事。”
“是吗?那我坐哕。”慎司一屁股坐在塑料布上。“我的膝盖抖个不停。”
他坐在那里,抬头看了我半天。我和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努力想要找回大人的——一个有常识的人的理智,慎司则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终于,他露出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对不起,”他用双手捂住眼睛,“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不是碰到你的痛处了?”
“什么痛处?”
“让你如此难受的应该是一个叫小枝子的人吧?”
停顿了几秒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都写在脸上了,即使不是特异功能者,也看得出来吧。”
我挤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面子,我必须冷静下来。对方不过是个孩子。
“那是以前一个朋友的名字。”我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突然被你这么一说,我吓了一跳。”
“朋友……”
慎司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很明显,他有所顾忌。
如果我不说实话,就无法揭穿他的诈术。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决定不再逞强,诚实地面对他。其实这是更逞强的行为。
“那是我以前女朋友的名字。我们订了婚,但因为发生了一点事,分手了。现在她应该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可能已经有小孩了吧。当然,我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我明白了。”慎司用力点了点头,“我下次不会再问了,我保证,绝对、绝对不问了。”
他很严肃地对我发誓,反而让我不知所措。我依然对她那么恋恋不舍吗?我还没有忘记她吗?我对她的感情竟然深到让不小心说出她名字的少年如此后悔莫及吗?
我觉得很尴尬,也很不堪,说话的语气也跟着粗暴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如果你是她的远亲,最好趁早说。”
慎司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怎么可能?”
“我怎么知道?如果你认识她,说中我小时候的事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我曾告诉她很多我小时候的事。”
一个令人不悦的记忆闪过我的脑海,清晰得让我差点儿脱口而出——对啊,我第一次和她上床时,她问我左小腿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就告诉她了。
“你快说啊。”我低声说道,心里越想越生气,“说啊,你到底在使什么骗术?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刹那间,慎司的脸上没了表情。
“骗术?”
“对。”